连秀人抽回剑,神色坚决:须知我不让你打搅小姐,不是说笑。
赵扶风淡淡地道:我要带她走,也不是说笑。一直蹲在墓碑旁闷声不响的连青阮一跃而起,撕下一片衣襟为赵扶风裹伤,嘴里也没闲着:阿姐,夹在你和扶风哥之间,我只有袖手,可你这次也忒过分了。小姐死了,果然全怨扶风哥么?扶风哥来践约,你又凭什么拦着他?
连秀人冷笑一声,道:那又如何?入土为安,你这样折腾,见出你感天动地的一片痴情么?奉劝你还是回去,别再借连氏之殇,添生者之痛。
这话刻薄到了十分,连青阮错愕地瞪着连秀人,忽有所悟:扶风哥一回来,阿姐和堂主的关系就僵硬得满堂知晓,莫非阿姐当年真与扶风哥
赵扶风的指节捏得发白,我答应带快雪去南海,就一定会做到,不论她是生或死。别人怎么想,我不在意。
一个骇异的声音忽然响起:咦,啊,堂主你众人回头,见徐辉夜立在树下,一袭白里蕴着微蓝的家常布衫,黑漆漆的头发披散着。风云十三剑见惯了仪表总是无可挑剔、气度总是沉静超然的堂主,这等衣冠不整、披头散发的模样,着实叫人震惊。
赵扶风握紧刀柄,心想他夫妻二人联手,自己又受了伤,只有三分胜算了。论起来也是同生共死的朋友,二十年后再见,一个掩不住满怀怨恨,一个却隔膜得像路人,这世事变迁,真是难以逆料。
连秀人看着徐辉夜,深深吸气,涩声道:辉夜你来得正好,赵扶风要掘小姐的墓。她与他胼手胝足开创剑花堂,其间经历低潮无数,便是最困难的时候,也没见过他如此绝望暗淡的眼神。
徐辉夜对着江快雪的墓碑,凝望出神,仿佛不曾听到她的话。连秀人等了半晌,怒不可遏,一剑挥出,剑光若白虹贯日,喀啦一声,削断一支粗如儿臂的树枝。这是连家剑中的迎风斩,赵扶风识得此招,禁不住苦笑。
对着当头砸下的树枝,徐辉夜不避不让,额头顿时见红。怎么像小孩儿一样使性子呢?他走到连秀人身边,右手揽住她,左手接了她的剑,柔声安慰:阿秀,当年的事,其实怪不得扶风,你何必迁怒于他?
这话一出,赵扶风固然欣慰,风云十三剑向来唯徐辉夜马首是瞻,手上的剑亦垂了下来。连秀人不答,轻抚他额上伤口,低声道:为什么不躲?
让你消消气儿。徐辉夜松开连秀人,短剑在他指间飞旋,炫人眼目。他忽然微笑,缓缓道:阿秀,倘若我死了,你想带走我的骸骨,却被人横加阻拦,你怎么想?
这怎么能比?呸,你说的什么,你连秀人再料不到他是站在赵扶风一边,深味他话中之意,一腔愤怒尽化为悲凉。
徐辉夜望着她的眼睛道:阿秀,别拦着扶风。他的眼神温柔而专注,令她的心脏一阵紧缩。她禁不住转过头,正见一只白鸟扑棱棱飞过林梢,投入明艳的蓝天。连秀人疲惫地看着,想:我连这鸟也不如呢,不懂得抗拒你。
第一铲下去时,赵扶风全身都绷紧了。穿过泥土,穿过石椁,穿过棺木,是他的姑娘。纵然她已化为寒冰,他仍然不离不弃。
连青阮和风云十三剑都握起了铲子,连秀人却站在远处,身子微微颤抖。徐辉夜见她忍得辛苦,轻轻握住她的手。她哽声道:辉夜,我九岁时被主人选中,誓言要守卫小姐一生,如今如今你却要我眼睁睁地看着她
徐辉夜抱紧她:是,我知道。连秀人靠着他胸膛,自觉一生中从未离他如此之近。
发掘之声忽然止住,随后是连青阮的狂呼:阿姐快来。
徐辉夜携连秀人,一个起落便到了墓室旁。棺材已被打开,里面空空如也。连青阮扣着棺木的边缘,一字一顿地道:小姐不在里面,阿姐,小姐不在里面。
连秀人睚眦欲裂:有人盗墓我要把这些贼挫骨扬灰。
不是盗墓贼。陪葬的东西都在,只是快雪不在。赵扶风目光灼灼,也许是龙杀的报复,也许快雪
耽美书斋推荐浏览: 盛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