苏旷连忙点头如捣蒜:“是是是,徒儿又给师父添麻烦了,只盼师父此去,新借刀堂扬名江湖,惩恶扬善。”
哪壶不开提哪壶!
铁敖作势拎起马鞭欲打:“还敢说!”
苏旷忙陪笑:“师父仔细手疼,再说荒郊野外,鞭子打断了,没处去买。”
铁敖挥挥手:“滚吧,记得以后莫要丢我的人。”
苏旷答道:“徒儿谨尊恩师教诲。”
“对了”,铁敖似乎又想起什么:“你上回不是说,这三年学了点东西,要细细回禀给我听?”
“哪里哪里”,苏旷连忙摇头:“当时随口胡诌的……师父,徒儿告辞。”
他转身,伤口还有些疼,上马多少吃力了点。
面对师父,他不敢说什么大道理,但是这三年,他确实学会,或者说,确实领悟了很多道理,那就是——不放弃,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轻言放弃,即便到了最后关头也不能放弃,江湖总是人走的,人心总是肉长的,天下大多数绝境其实都有转机,只看自己有没有勇气去冷静思索,闯出一番天地。
不苟且的执着,力量其实超乎大多数人的想象。
沈家兄妹、凌寒初大哥、还有遥远的五哥和晴儿……杳无音讯这么久,他们该想念自己了吧?
有那么多可爱的人去牵念,有那么多新鲜的事去遇见。
江湖路远,无限天地宽。
看着徒儿远去的身影,铁敖忽然有些心疼起来,忽然唤道:“江湖险恶,你小子当心些——”
风中,苏旷轻快的笑声伴着马蹄遥遥传来:“江湖很险恶吗?我怎么不知道?”
江湖中人人都说,武功练到真正的境界,那是百毒不浸寒暑不侵的。
西风银庄的掌柜对这句话大大地不以为然,眼下正是三伏天,来来往往的江湖客也不知有多少,可没见一个是玉骨冰肌清凉无汗,任谁都是一身的风尘汗臭,令人掩鼻。咳,浪迹江湖,实在不容易,哪里比得了他们的安生日子?
“当家的,五两三钱银子,换给那个穷小子了。”伙计一边撩起衣襟擦了把汗,一边自顾自打开银箱,要把刚刚当来的一根小小金条放进箱里。
“嘿嘿”,掌柜地端起紫砂壶,笑眯眯地抿了口:“瞧这成色,少说赚了一半……小三子,好生跟爷学着点,眼看咱们年内再开家分行,说不准给你个——哎,三子,抓住抓住!”
伙计手里那根“成色十足十”的金条,忽然动了起来,像是一枝离弦的箭,转眼就没了影子。
“当家的,这不干我的事啊……”伙计哪里见过这种事情?哭丧着脸,半个身子还扑在柜台上,看着到手的金子绝尘而去。
“你你!这份银子从你月钱里扣了!没用的东西,连死物活物都分不清!”掌柜的破口大骂:“讹诈的臭小子,你不得好死!”
转角的街口,苏旷一头汗已经落了下来,讪讪笑着,硬装成什么也没听见。
“咦?苏旷?你鬼头鬼脑地躲在这儿——”沈南枝大摇大摆地走了过来,身后的沈东篱抱着一堆糕点蜜饯,亦步亦趋,半点也没有江湖第一杀手的样子。
“禁声!”苏旷连忙把这位姑奶奶拖到墙根下面。
沈南枝大大不以为然:“你胆子怎么小成这样?我们三个在一处,天下虽大,还怕了谁去不成?”
金光一闪,一条小小金虫在街面连跳几跳,一头钻进苏旷怀里,连拱带爬,又是亲昵又是得意。
“咳……咳!”沈东篱立即明白大概出了什么事情,连忙背过身子,装作不认得苏旷的样子。
不远处,银庄老板的泼街大骂还是清清楚楚:“不长眼的穷鬼!骗到你爷爷头上来了!娘的,就你那幅德性,一辈子也别想娶老婆生儿子,我呸!”
沈南枝的眼睛越睁越圆,终于叉着腰叫了出来:“苏旷——你又做这种跌份的事情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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