罕世枭雄(12)

2025-10-09 评论

    如此浩荡的恩惠之后拂袖而去啊……那样会使我们终生愧疚的……”

    雷一金轻挽着疆绳,微皱着双眉道:“再说吧……”

    吴天义惶惑地急叫:“恩公!”

    雷一金摆摆手,道:“路烂,车子颠得很,你身上不便,能不能先躺下?这些闲事以后再说,我又没跑,你急什么?”

    吴天义唯唯诺诺,只好放下车帘布缩了回去,雷一金摇摇头,发出一声无奈的感喟。

    南昌府在明朝年间,有朱宸濠镇守过,这位皇叔一心想夺取侄儿的天下,把一座南昌府模仿北京皇城建筑,设有外城、内城、皇城……。

    后来王守仁奉旨戡乱,南昌府经过这次兵灾后,一些建筑也就被破坏了,但旧址仍在。

    摆脱吴天义这一家人的挽留,不是一桩容易的事,但雷一金好歹总算挣了出来,不过,却无奈地留下了后会之期。

    往往,诚挚与善意有时候也是一种莫大的负担。

    杀人,对雷一金来说,是破天荒第一次,生死之间,本来就是极为平淡的事,但坚持的只有一点,生与死的内涵而已。

    翌日,天朗气清,秋高气爽,正是行人赶路的良好天气,

    旅客都在天甫黎明时分,纷纷离去。

    雷一金因无紧要之事,直至旭日初升,才结清店账,离开了南昌府,走出南门,只见阡陌纵横,一望无际,辛勤的农人,正在低头忙着操作,他们只知道春耕夏耘,秋收冬藏,以劳力换取生活快乐,对于什么名利之事,江湖恩怨,是毫不

    关心的。

    亦是农家出身的雷一金,睹状之下,难免触景生情,感慨万千!

    顺着官道,他一个人不紧不慢地向前走,步履安祥而从容,肩上挂着的灰布小包袱,便也有韵律地轻轻摇动着。

    风吹着他那雪白的长衫,路两旁的白杨树上只剩下稀疏的枝梗,像一幅随意挥洒的淡墨书,显得如此清雅,而在

    清雅中,又带着一抹难以言喻的虚虚渺渺的意态。

    一条清溪,在几株幼松一侧弯向里去,这几株幼松,那么静逸地生长在驿道旁的空处,青松白杨,相映成趣,另有

    一番风光!

    雷一金那双剑眉毛微微舒展了一下,漫步行人,在溪边安适地坐了下来,默默凝视着溪水,专注而平静,仿佛欲在

    流水中扑着什么,这,或是过去,或是未来。

    自己六岁时便逢兵荒马乱,双亲与姐姐不幸死于乱世,而自己被一位白须老人路过救起,从此跟老人家习武练艺十余年来不曾知道他老人家的名讳,甚至年岁,只知道他老人家在江湖上有个“龙图修罗”的浑号,“龙图”表示他公正,有如包龙图处理案件,“修罗”是说他手段残忍,为奸作恶者在他手里,重则毙命,轻则废去一身武功,永远无法作恶。

    他与老人建立了深厚的感情,那不是寻常的,是师徒的感情,也是父子的感情,而且比那更浓厚,更深沉;在这数千个日子里,自己习得了他老人家的绝学,不幸就在此时,他老人家归西了,残酷的现实再次地打击着他,自己实在受不了。双亲、姐,以及最敬爱的师父都离开自己。

    从此,孤零零,孑然一身,遵老人遗命行道江湖,想不到甫下山不久,便伸手管了吴天义这档事,与“三元会”结下了

    深不可没的梁子,今后……

    悄然叹息一声,雷一金的眸子里泛出一层朦朦胧胧的,

    如梦如幻的烟雾,他的面容沉静,在沉静里,微漾悒郁与落寞,然而这样,却越发使他的神态俊逸,越加使他美得寻不

    出些儿瑕疵了。

    远远的,有一阵急促的步履之声传来,这步履声很急,很乱,没有看到,已可猜测出那奔跑的人,是处在惶恐失措的情形之下。

    雷一金淡淡漠漠地往外飘了一眼,路上,他已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踉跄奔跑,这人一脸络腮胡子,肤色黝黑而两只眼睛又圆又大,混身上下却染满了血迹,头发散乱,面孔上满了痛苦与悲愤,张着嘴巴,流着白色泡沫的唾液,那样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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