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上车下的几个汉子,全都垂手肃立,噤若寒蝉,没有一个敢吭一声。
踢打吴李氏的这一位挽着袖子,愣头愣脑地在旁边插口道:“少爷,保不准这吴天义老小子说的是真话,要不这里
怎么找不着东西,再说,人经过这样一顿狠打,少有不吐实话的,不信叫姓吴的刨开他吴氏祖坟,这浑小子他都会爬着
去。”
突兀,年轻人忽然变为温柔,他的声调也变得很好听:
“赵大牛,你的意思呢?”
这赵大牛笑道:“若依我呢?少爷,就不妨叫这老小子写封信,随便派个人到合肥去找那姓俞的拿,他们只不过是
些做生意的肉头,有几个胆敢糊弄我们?”
嘴角牵着那一抹笑意,突然僵硬了,年轻人闪电似的大耳光,打得赵大牛嚎叫一声,跌了个人仰八叉。
指着满脸的晕黑牙掉血溢的赵大牛,年轻人狠狠地嚣骂:“你算什么东西,居然以你这种豆腐渣脑筋来替我出点
子?狗奴才,你想到这件事能在此地解决而不能延宕吗?你想到吴天义可能在信中搞花样设圈套吗?你又曾会顾虑到万一风声外泄对我们有何等影响吗?真正白痴一个!”
捂着血淋淋的嘴脸爬了起来,赵大牛哈腰垂头站在那里,再也不敢多说半句。
年轻人烦燥得走来走去,双手十指的骨节也在“咯崩”“咯崩”响不停,于是,他蓦地站起,斩钉截铁地,也是冷酷寡
绝的口腔:“东西必然在吴天义的身上,只是他不肯招供,这头咬牙的老狗,我们看看他能撑到几时?”
六名大汉,只是惶悚地站着,一个个都摆出那份“唯你是尊”的神色来,没有人敢表示半点不同的意见。
年轻人一探手,叱道:“你们先去把那毛孩子给我拎过来。”
六个人齐应一声,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,吴天义同他的妻子,经过方才那一顿毒打,这时也刚刚缓过气来,甚至尚不能挣扎,那孩子已被赵大牛抓起来……
吴天义伸着那双血污颤抖的手,痛苦地呻吟:“求求……你们……放……放过这……孩子……他只是……一个无知的孩子……啊……”
吴李氏划动着满地的黄土泥沙,孱弱凄惨的哭泣声更断人肠:“英雄……好汉……你们……要……要什么……都可……可以拿去……甚至……我们……夫妻的两条命……
就只有……这孩子……我求求你们……行行好……饶了他吧……”
年轻人背负双手,踱到吴天义夫妇二人面前,他淡淡地道:“姓吴的,我发觉你虽是做生意的商人,却很有心机,能
熬,也豁得开,你比我预料中要难缠得多,也可恶得多!”
吴天义痉挛而低哑地道:“我……我……不明……白……你的……意……意思……”
年轻人慢吞吞地道:“那只镯子,一定在你这里,但你抵死不肯说出藏处,因为你清楚镯子交出与否,你两口子以及
你的儿子都是一样没命,所以你熬打熬刑,宁肯死,也不愿拿镯子给我,吴天义,我说的没错吧?”
吴天义挣扎着抬起头,脸上的裂口沾着沙土,青瘀紫肿的面颊在抽搐,血斑斑被两行热泪洗花了:“听……听我说
……英雄……我没有骗你……我也……也决……不似你说的那种……那种想法……英雄……我没有理由……为了一只镯子……去贴上性命……”
年轻人冷冷一笑:“你就是我说的那种想法,吴天义,不会错,从你一开始,眼见我们宰了你那车夫,及你的长随,你
便明白你们的遭遇是什么,因此你豁出去了,宁死也不交出镯子,但吴天义,或许我有方法使你改变主意,不信你就试试?”
吴天义恐怖地嘶叫:“不……不……不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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