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无影在急促的,也是痛苦的喘息着,全身更不时兴起一阵的痉挛直到这时,人们才看清他所用的兵刃——那是一种极为怪异的兵刃,像一支手套般与肘齐,通体闪亮着汪汪流灿的暗蓝,前端只有半尺长短,却形成削扁锋利的半圆刃口,这玩意全为薄钢打造,又锋利,又霸道,十足是件要命的家伙。
很多人未曾亲眼目睹葛无影这件兵刃的实体,但很多人却知道它的名称——锯命铲。
然而,“锯命铲”,也有它无以锯搂敌人性命的时候,这一次,葛无影是栽了,栽得惨,栽得恁般血肉狼藉,栽掉了那一朵桃红!
在四周一片僵窒的寂静,雷一金干涩地咽了口唾沫,沙哑地道:“葛兄,还要继续下去吗?”
以葛无影的伤势来说,自然目前是无以为续了,他并不激怒,更不冲动,仅是痛苦地吸了口气,撑持艰辛地回答:“你使的损失了许多……雷少侠,这不仅是一次挫败而已……血和肉的形体痛苦不算重要,重要的是那些看不见触不到的东西。”
是的,那是名望,声誉,以及自尊,或者,犹得加上一样不得不履行的诺言吧?对金莫嫔,那朵桃红。
雷一金略呈疲乏地道:“我很抱歉,葛兄,但主动的不是我,你并没有给我第二条可行的路。”
葛无影点点头,吃力地道:“你说得对,我并没有给你第二条可行的路……雷少侠,但你记住了,我会再来找你的,那时,我仍然不会给你第二条可行的路。”
雷一金道:“这个冤仇,我实在感觉结得太冤。”
葛无影的身子摇晃了一下,面孔又连连扭曲。他咬着牙,显然在竭力忍受着什么:“世上有很多事……雷少侠……都不是我们所乐意的……可是我们都不能不做……你明白?”
雷一金低沉地道:“是的,我明白。”
葛无影又吸了口气,挣扎着道:“末了……我要告诉你……今天的挫败我很甘服……因为我们全是凭仗真本事……没有取巧,没有虚诈……艺差一着。便没有什么可以埋怨的了。”
雷一金道:“你很度大,葛兄。”
葛无影缓缓摇头,道:“这不是度大……这叫坦率。”
身子又在抽搐,他强忍着,声调是从齿缝迸出的:“你……你的刀法……很不可思议……表面上……看似正统的刀法……实则,你练的是一种邪刀……尤其对在旋转狠着的时候……对不?”
雷一金低徐地道:“这我就不大清楚了,家师教我刀法的时候,并不以一套的成规,而是东一招、西一招,我从小就是这样练的,因此,我的刀法说不出是什么刀法,时日长久,铸定了型,往往在施展时都是根据对方招式出手的。”
葛无影喃喃地,道:“在我背后的这一刀,好像是来自幽冥的诅咒……那么无可防范,那么险诡奇幻……雷少侠,假如我猜得不错,它称为天罡刃?”
雷一金微微有些诧异地点点头,道:“不错,那一招是叫‘天罡刃’,想不到你竟能辨认得出。
葛无影的面孔上浮起一抹茫茫然的笑意,他极为艰苦的半转过身,对着表情惊愕又失望的金萱痛哑地道:“我不必说什么抱歉的话……金萱,这只是一桩告吹的交易而已,要讲损失,损失的是我,不是你们任何人。”
金萱搓着双手,呐呐地道:“葛兄伤得不轻,却令我倍感歉疚……我这就着人护送葛兄觅地疗治。”
葛无影昂头道:“不用,命是我自己的,我自己会设法调理。”
说着,他又转向一边神情依然麻木冷漠的金莫嫔:“打第一次看见你,金莫嫔,我就想得到你……我半生强横,却只有对情感这样东西不愿用强,很不容易有了眼前的机会,纵然你心意并不甘愿,但至少是你自己首肯了的……无奈事与愿违,是我没有获取你的能力,大概,也是我们没有这个缘吧……我不得不说,真是憾然!”
金莫嫔似乎微微动容,她的嘴唇轻轻蠕颤了一下,却终于没有开口吐露一个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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