词曰:今夜好月明,虫息俱无声。游目往常温存处,恍恍惚惚仙子影。心不静,情难平,启窗月朦朦。谁家乳儿啼惊梦,少妇温言轻,料来眼未睁。忽然叶落舞零零,引我相思血欲鸣。琴弦久旷略松弛,玉箫寂寞微尘生。当日风流徒成恨,夜夜独守启明星。
有话则长,无话则短。莫之扬、安昭买了两匹健马,过了潼关,一路向范阳而去。时值隆冬,所经之处荒凉贫瘠,路上难民愈见其多。二人身上的银两不几日就分尽,但杯水车薪,哪能救得了天下饥寒之人?心知战祸一起,不知多少人家流离失所,妻离子散,心下怅然。加上安昭所中的阴罗搜魂掌时有发作,面容憔悴,二人均想不知还有多少在一起的日子,但谁也不说破,强言欢笑,心下苦楚。
这一日过了绥德,走了五十余里,两匹健马懒洋洋再不肯抬步,莫之扬、安昭无计可施,只得下了马来,寻路旁一处雪浅处让马儿寻干草吃,人也顺便吃点干粮充饥。休息一会,正要再赶路,忽听前面山坳处人声大起,过来一群难民,黑压压一片,足有上千人,有的挑着孩子,有的用独轮车推着白发苍苍的老人,个个惊慌憔悴,不由得心惊不已。
莫之扬拦住走在后面的一个汉子,问道:大哥,前面怎么了?那汉子怔了一怔,道:客人还不知道么?安禄山、史思明的叛军攻下了米脂,两位快逃罢,叛军很快就赶过来啦。莫之扬道:你们打算去哪里?那汉子道:叛军攻下一处,就四处抢掳,老百姓的东西一点都保不住,留在哪儿都是个死,还不如走到哪儿算哪儿呢。
安昭牵着马,望着逃难的人群,长叹一声,上马行路。两人默默走了五六里,忽听前面山洼有妇女求救声,夹了几个汉子的狂笑,听来离此处不及一里。二人催马绕上山洼,远望见三名骑兵正兜住一个抱孩子的妇人,那女人跌跌撞撞,跑几步便摔倒,爬起来再跑。三个骑兵哈哈大笑之中,下了马来。一个兵士上前去,在那妇人脸上摸了一把,忽然将她怀中的孩子一把拽出来,扔在雪地上。孩子不过两三个月大,尖声哭喊。妇人扑上去要抱孩子,另一名兵士将孩子抓起来,高高举起,奸笑道:陪我们哥几个玩玩,完事之后,让你好好抱着孩子赶路,你若是假正经,那么咱哥几个杀了你就是。那妇人嘶声道:放下我的孩子!纵身向那军士扑去,竟然身手不弱,那军士被她扑倒。另一军士骂道:小骚娘还挺硬!发足踢那妇人腰际。妇人转身扯住他足踝,一拉一送,那军士仰跌在地。那妇人顺手扯出先前那兵士的腰刀,军士急中生智,将孩子扔给第三个军士,道:小娘儿别玩真的,你的孩子比爷们值钱些罢?妇人厉声道:你敢动我的孩子?
那提着孩子的军士啧啧道:小骚娘长得好,这拳脚也当真不得了。乖乖宝贝,爷们一年多没见过女人啦,别说这一个孩子,就是亲爹我都敢杀。拉开襁褓,狞笑道:我数三声,快扔掉腰刀,脱了衣服。否则,你这孩子就成了两半啦。一手捏住孩子脖颈,一手拽着孩子小腿,孩子吃痛,憋着气大哭。那妇人嘶声道:放下我的孩子!
莫之扬再也忍不住,马镫一磕,呼喇喇冲进山洼。那三名军士吓了一跳,及至见是一个青年,后边更跟着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,惊恐变成了高兴,笑道:又来了一个小骚娘。哈哈,妙极,妙极!莫之扬冷冷道:快把孩子还给她!抓孩子的军士笑道:小子好大胆量。唔,瞧还背着把破剑,吓唬咱爷们么?拔出剑来罢。莫之扬气到极处,浑身发抖,冷声道:你还不配!那妇人忽然大声道:是莫兄弟么?莫之扬看清妇人的脸孔,不由惊道:冯大嫂,怎的是你?原来那妇人不是别个,正是齐芷娇。
莫之扬下了马来,向那提着孩子的军士走去。另一名军士忽然从旁一刀向莫之扬砍去。莫之扬浑若未觉,等他腰刀离后背不及四寸,足下猛然一点,人影一闪,孩子已抱在怀中。反足一踢,那先前提孩子的军士身不由己向前扑去,脑袋正赶上另一名军士的腰刀,惨呼一声,当即了账。那拿刀的吓得呆住,钢刀从手中脱落,插入积雪之中。莫之扬将孩子交给齐芷娇,转过身来,望着余下的两个军士。那两个吓得面色蜡黄,忽然发一声喊,转身飞奔,抢着上马。莫之扬冷哼一声,拾起雪地上的钢刀,脱手掷出。右边的军士顿时觉得后背一凉,前心冒出半截刀尖,大喊一声,伏地而死。剩下的军士更加没命地狂奔。
耽美书斋推荐浏览: 展飞