莫之扬足下一滑,两个起落,追到近前,扯住他后领一提,掼在雪地中,冷冷道:你们这些叛军,到处骚扰百姓,今日还想活么?那人大呼道:好汉明查,我们是大唐军卒。只因守城日久,出来逛逛,不料想冲撞了好汉的大嫂,小的有眼无珠,猪狗不如。请好汉爷看在咱们给大唐卖命的份上,饶小的一条狗命。莫之扬呆了一呆,再也说不出话来,良久骂道:你们如此禽兽之行,与叛军何异?!滚罢!在那人肩上踢了一脚,那军士急忙逃去,连回头看一眼都不敢。
莫之扬转回身来,见安昭脱下身上一件棉氅把孩子包了,齐芷娇将孩子捂在怀中,那孩子依然哭个不停。莫之扬上前叙话,齐芷娇道:莫兄弟真是小女子命中福星,每回有难,都是莫兄弟相救。莫之扬见她脸色虽然憔悴,但眉目之间,还是有一种别样韵致,心道:自古红颜莫非偏偏薄命么?心下恻然,笑道:大嫂不要客气,这孩子叫什么名儿?
齐芷娇眼圈一红,泪水泫然欲滴,道:莫兄弟,我是不祥之人,践诺因我而死,这孩子还没出生就没了爹爹,我给他取了个名字叫冯难归。莫之扬喃喃道:难归,难归!说起别来种种,得知齐芷娇与百草和尚自雾灵山一别,居于离此不远的一个山谷之中,齐芷娇生子后,潜心跟百草和尚学医。今冬雪下得太大,山谷中粮油所剩无几,百草和尚年迈不便走动,齐芷娇抱着孩子下山购米,未料已发生了战乱,根本就难以买到米面。赶到米脂,才知已被叛军攻陷,正想赶到绥德去看看,路上碰见三个无行军士,若非巧遇到莫之扬、安昭,说不定母子要葬送在这里。
莫之扬听百草和尚就在附近,喜道:昭儿,我向来不信鬼神,平生信了一回,不料竟得到如此福祉。安昭奇道:你何时信过鬼神?莫之扬喜滋滋不语,当即请齐芷娇上马,自己与安昭去骑了军士的一匹,三人上路,去找百草和尚。
三人走了一程,到了一处山坳,正要策马入山,却听身后得得声响,一群马队向这边驰来。到得近时,看清是二十余名骑兵,追上三人,将三人围在中间。那先前逃去的军士指着莫之扬道:就是这个烂鸟杀了何平他们。为首那人三十来岁,长得十分剽悍,咬牙道:好大的狗胆!弟兄们,放箭全射死了!众军士得令,纷纷取弓。莫之扬又惊又怒,失声道:当真到了如此地步!说话之间,箭枝射到,三人挥动刀剑拨打,众官兵射了数十支箭,却未伤及三人毫发。莫之扬手中抓住几枝羽箭,喝道:再不住手,爷们可要回敬了!那为首的军官骂道:果然扎手,弟兄们上!众军士策马手举钩枪冲上来。马上作战,长兵器自然占了三分便宜,一阵交锋,安昭、齐芷娇险象环生。莫之扬的汲水剑是罕见的利器,当当连声,五名军士的钩枪成了一截秃棒。
那军官恼羞成怒,喝道:去死!挥枪刺到。莫之扬左手一挥,扔出羽箭,四个军士中箭。莫之扬回手抓住那军官钩枪,人已离马而起,上了那军官后背,右手剑在他颈下一划,森然道:叫他们住手!那军官做梦也没想到莫之扬有这样的武功,吓得连嚷:弟兄们,快住手,快住手!众军士见头目被擒,纷纷撤枪后退,喝道:小子,快放开项伍长!
安昭、齐芷娇虽被乱军攻得狼狈不堪,幸而没有受伤。正自庆幸,齐芷娇忽见胸前滴下血来,伸手一摸,不由大惊,呼道:难儿,难儿!拉开襁褓,却见冯难归腹间多了一个血洞,气息奄奄,眼见不活了。这一来顿时魂飞天外,嘶声道:难儿!她跟百草和尚学艺已有时日,当下慌不迭地给孩儿封了伤口处几个穴位,撕下一片衣襟,一边包扎,一边呼唤那孩儿名字。
莫之扬双目圆睁,大声道:你们这些狗官兵,谁也别想活了!剑光一闪,那军官人头落地,鲜血喷出,溅得雪地上点点鲜红。众官兵大呼,又要催动坐骑上前冲杀,却见莫之扬忽地一掠,一个人成了灰影子,所过之处,官兵无不惨呼。十七八声惨叫声过后,官兵再无活命之人。
莫之扬插剑归鞘,抱住那孩子,提一股元气,注入他后背,小难儿呜了一声,却没力气哭,莫之扬手掌不离他后背,飞身上马,道:大嫂,前面带路,快去找百草大师相救。齐芷娇回过神来,与安昭二人各自上马,飞也似向山谷中驰去。不一刻见到一排木房,莫之扬道:是在那里么?齐芷娇道:正是。莫之扬抱紧小难儿,飞身下马,呼道:百草大师,百草大师!屋门开处,闪出一个麻脸乱胡子的老者,一双眼睛骨碌碌转动,正是百草和尚。只听他道:啊呸,姓莫的小子,我走到哪里,都能遇到你。唔,难怪,原来是芷娇领你来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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