朱百晓、侯万通本来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,见了十八婆婆,全变得忸忸怩怩,尴尬笑道:苗师妹!
莫之扬惊讶之下,明白过来,暗骂自己糊涂:我早该猜到那个苗师妹就是十八婆婆。
十八婆婆与朱侯二位相对无言,好半天哑声道:你俩刚才的话,我全听到啦。朱侯二人更为尴尬。这两个江湖异人在这师妹面前连手都不知放在哪儿,说不出话来。
十八婆婆转过身来,道:莫公子,刚才我用了一招龙爪手,你化解得开么?莫之扬笑道:婆婆手上的功夫高强,弟子化解不开。十八婆婆正色道:武林之中,少年一辈,莫公子算作佼佼者。但与几个老家伙相比,还是差了一截。莫之扬垂首谦道:在年轻一辈之中,弟子也不算一流人物。苗十八嘿嘿笑道:你也不必谦虚。老身的龙爪手是从秦三惭那里学来的,你接不住我一招,自然更打不过他了。因此,你必须拜他们二人为师。朱、侯二人笑道:师妹,你同意我们的想法么?苗十八叹道:两位师兄,你们对我的一片苦心,这一世无法偿还了。秦三惭毁了我的一生,还连累了两位师兄。咱们三个活在世上,不就是想见到他认输的一天么?朱百晓、侯万通兴高采烈,手舞足蹈。
莫之扬心想恩师同门四人,都已是耄耋之年,但都非美满幸福之人,不禁心下恻然。见明月不知何时已隐退,天空中惟余一片鱼鳞云,重重叠叠,更似人世间永远理不清的是是非非、恩恩怨怨。不禁长叹一声,道:两位师叔、婆婆,三位都是弟子师门尊长,弟子该听从,只是弟子心想,几位都上了年纪,往年恩怨,何必放在心上?弟子代师父赔礼了。向三人拜倒。
十八婆婆嘿嘿笑道:莫公子是拜师么?朱、侯二人上前扶住莫之扬道:徒弟不必多礼。莫之扬气沉丹田,使出千斤坠来,朱、侯二人竟未将他拉起,两人一笑,同时用力,莫之扬身不由己站起来,正色道:两位师叔,为何非要让弟子拜师?
朱百晓嘿嘿一笑,与侯万通换个眼色,两人各出一掌,啪啪与莫之扬双掌交在一起,莫之扬想要撤掌,无奈两位师叔掌上发出绵绵吸力,似是粘在牛皮胶上一般,哪里动得了分毫?不由道:你们这是做什么?十八婆婆身形一晃,绕到他背后,笑道:你福缘难得,还问什么?伸掌在他背上一拍,莫之扬双掌给朱、侯二人吸住,内力分不出来,不由自主盘坐在帆布上。朱、侯二人随之也坐下。朱百晓道:徒弟,我们这就要传你功力,你须摒却杂念,意守丹田,倘若稍有违抗,那就糟糕得很。莫之扬挣扎道:我不要你们功力,快放开我!忽然间两股内力自双掌涌来,一阴一阳,一热一冷,霎时令他胸口一窒,他知两位师叔已传功,又气又急,却偏偏说不出话来,只觉得来自朱百晓的那股内力奇寒,来自侯万通的那股奇热,两股内力一经相遇,便盘绕绞动,痛不可当,不由冷汗涔涔而下。他恼恨二人强行传功,催动内力抵抗,两仪心经亦非泛泛,朱侯二人感到反弹之力,更加拚力催动。莫之扬吃之不消,牙关格格作响,双目中怒火喷涌。
十八婆婆知道师门的奇功,道:莫公子,你若运功抵抗,性命只怕有虞。快默念心法,化开两种内力,引入丹田。莫之扬觉得两种内力传来的压力愈来愈大,左半身如在万丈冰渊之中,右半身如在熔炉炽焰里面,又惊又怕,心想:这三个人夹缠不清,我糊里糊涂给他们弄死,那就不妙啦。只好运起心法,将内力化解,引入丹田。说也奇怪,他不运功抵抗,全身便不难受,反而觉得十分舒服,一会儿似三月春风徐徐沐浴全身,一会儿似骄阳烈日晒透陈年老酒。《两仪心经》何等奇妙,不知不觉间,朱、侯二人内力便汇集融合于莫之扬体内。
十八婆婆为三人护法,心念闪转:秦三惭负我一生,他自以为是武林奇才,天下没有人能够胜他。那次朱、侯两师兄劝他,他说什么来着?只要有人胜了他,他就回心转意。嘿,这么多年过去了,我还指望他什么回心转意?不过,须教他知道,并非没有人能够胜过他,只要朱、侯师兄将功力传给莫公子,莫公子就能练成混元天衣功,徒弟胜过师父,他可怎么说?我从莫公子、梅雪儿手中抢走江湖二宝,能促成他一身硬功夫,也算是偿还了一点心债。可是,朱百晓、侯万通两个傻师兄将苦练了几十年的功力传给莫公子,这个债我怎样才能还清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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