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真料不到打擂台,打出这么一段事来。千不该,万不该,鹿老头子发的什么疯,转弯抹角的会跑到嘉定去,把自己干女儿硬往外一推,他倒满心满意的跑得无影无踪了。”瑶霜推了他一下,笑道:“轻一点儿说,如果这话,被雯姊听去,她定要气苦了。其实我知道你的心和我的心一样,对于雯姊只有爱护之心,绝没有嫌她之意。但是娘的一番话,我也仔细想过,老人家也是一番好意,而且深知道我们虽然恩爱,也知道我并不是抖酸吃醋的一流人物,娘放心得过,才暗地和我商量,担心的是你的一关,怕有点阻碍,所以叫我们暗地先私下考量一下。我为这事,整整的琢磨了好几天。我们虽然两人一心,这事我却另有个想法,娘说得好:‘自问还不至于无端替你们添块病。’只要娘考查得万无一失,你就依了娘的主意罢。我和雯姊相处,虽只几天工夫,我认为雯姊也是我辈性情中人,我们也添个得力臂膀。而且雯姊对于你我,时露知己之感,三人同心,未始不是佳话。”杨展笑道:“古人只说二人同心,其利断金。没有听说三人同心过,这事变成缠葛帐。好在母亲也主张慎重,并不是说办就办,我自有道理。我们且说别的,我去拜谒主考廖参政时,廖参政把我邀请到密室谈心,他还问起你来。”瑶霜诧异道:“这事奇怪,他怎知道有我这人?”杨展笑道:
“一点不奇怪,你还记得,我们到豹子冈一天,坐在正棚内,随后有一批进棚的贵客,说是官亲官眷,其中有一个老头儿,进棚便枕臂假寐,那时我们没有注意。原来这人便是廖参政乔装的,怕我认识他,大家见面不好意思,才装闲睡。他是存心瞧瞧擂台上有无杰出人物,暗存着为国搜罗真才之意,不料瞧见的都是江湖上怨仇相报的凶杀惨剧。他听了我在台上劝解的一番话,他也说我白废苦心,地方上有这般蛮横之流,是有司不善教化之责。他问起我带着小婢同行的一位女英雄是谁?
我便直说了,他赞了句‘祥麟威凤,同一不凡。’这老头儿还要纡尊降贵,到此造访,主考拜访新武举的,真还少见呢。”瑶霜道:“娘昨天还对我说,明年春天,你便要进京会试。考武状元了,我们的事,决定在本年十月举行,和我父亲也商量好了,她老人家带着雯姊先回家,你陪着我到了吉期相近再回去。不过回去时,在吉期相近几天内,我们不能在一起。把我送到乌尤寺后你读书的那所房子去,叫小苹和几个使女伴着我……。”杨展笑道:
“这是古礼,要我亲自迎接进门,才举行交拜大典。瑶妹,这可趁了我们的心愿了。”瑶霜低啐道:“少带们字,趁了你心愿罢了。”杨展在她耳边笑道:“你自己刚说过,我们两人一条心呀!”瑶霜不理,低低自语道:“娘也不知什么主意?我们的事,日子已近。雯姊的事,究竟怎么办呢?”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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嘉定杨府的前厅后院,到处花团锦簇,笙管嗷嘈,挤满了吃喜酒的男女贺客。贺客里面,唯独川南三侠。另在后花园水榭内,独设绮筵,淡笑无忌。三侠里面的贾侠余飞,在豹子冈和杨展瑶霜仅仅会过一次面,与丐侠铁脚板,僧侠七宝和尚,忙着重整本门沱江第二支派,帮着青城道士矮纯阳,开香堂,立帮规,一面还监视着华山派黄龙等人兴风作浪。自从豹子冈擂台瓦解以后,也没有到宏农别墅和杨展瑶霜会面。不过这两位怪杰,耳目灵通,举动不测,对于杨展瑶霜的举动,非常清楚。到了杨展瑶霜两口子,带着小苹独臂婆,从成都回到嘉定,在举行婚礼这一天,这两位怪杰,便突然出现,而且把贾侠余飞也拉了来,参预贺客之列。这三侠的光临,一半是贺喜,一半是追踪华山派下的党羽,发生了钩心斗角的角逐。
这三位怪贺客的光临,也是与众不同。在新郎押着花轿仪仗到乌尤山亲迎当口,家中杨老太太和义女女飞卫虞锦雯,忙着接待远近亲友女眷们,杨老太太人逢喜事精神爽,陪着几位女眷,到新娘洞房去参观。新娘虽然尚未到来,洞房内富丽堂皇,珠光宝气,原是一般贺客目标集中之地。杨老太太领着一般女眷,进了正楼上并排三开间的洞房,由外屋进到新娘卧室,装饰得象仙宫一般,真是琳琅璀璨,美不胜收。女客们喷喷称羡当口,杨老太太却发现了一桩怪事,她突然瞧见了窗口,紫檀雕花镶大理石的梳妆台上,整整齐齐摆着一尺多高,羊脂白玉的三尊福禄寿三星。这三尊玉三星,非但雕得鬼斧神工,须眉逼真,栩栩若活,而且三尊三星,连底座都是整块脂玉雕成,通体莹润透澈,光彩夺目,绝无些微瑕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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