罗端趁那跑堂去叫菜酒的时候,看看店里的摆设,也打量那三位老人几眼,但见三人六目都带有一种威芒,上首那老人更是十分眼熟,而那老人也频频向他注视,倏地……
他生怕累及别人,急急又把脸转向别处,心头仍卜卜地跳。
过一会儿,跑堂的端来酒菜,他尽管低头大嚼,顷刻间,吃尽一份油鸡,一份烧鸭,而面前一杯酒仍然原盅未动。
其实,他只想把饭吃饱,慰问一下委屈了几天的肚皮,几曾要喝什么酒?当他正要把半盘子鱼片吃尽的时候,上首那老人忽然离座走来,含笑问道:“公子尊姓,可否告之老朽?”
“小可姓罗!”
“公子毕名端字吗?”
“不!小可姓罗,名是格夫,老太敢情认错了!”
老者微微笑道:“老朽并未错认,贤侄改就了名字,改不了容貌,你耳珠两颗红痣十分明显,还骗得人么?”
罗端心中暗惊,但他恐怕一自承下来,即会有不测之祸落到对方头上,索性佯作不明态。
“小可与老丈素昧生平,名字是家严定下来的,那还有假?要说相貌相同,孔子与杨货岂不是个先例?”
老者见他一口咬定不是罗端,仍然不敢相信,正色道:“若公子有别样苦衷,也不妨对老朽说,老朽天闪掌黄金度,与天雷掌皇甫浩、天雹掌华千里全在此地,决没人敢动公子毫末,请问令尊不是金刀罗伟么?”
罗端早知三位老者正是当今武林上享有盛名的“昊天三老”,听他自报名号,也深感故人之情,尤其提起亡父,不觉眼眶微红,但形格势禁,只得强自忍住,嚅嚅道:“小可一介书生,并不识得金刀罗伟,老丈确实认错人了!”
黄金度把罗端看了半响,见他眼眶发红,分明是动了天性,至于为何不肯承认,情知定有蹊跷,只好点首道:“敢情老朽真个错认了,请公子且休见怪,但公子也太像我那谊侄了,打扰!打扰!”微微一拱手,便自退去。
罗端虽因老人向他道歉,起立连说几个“无妨”,心头上却难安之极。
黄金度带了几分疑惑的心情归座,即对同伴说道:“依我看来,那可确是奇怪,说不定我们三人俱已走了亥字运,合该命终了。”
罗端又是暗惊道:“这三位前辈有何事那样要紧?”
即闻华千里道:“松云山庄那桩惨案,我已疑与回龙帮有关,正想查探一番,谁知偌大一个回龙帮,忽然又销声匿迹,一个小卒也找不到。”
黄金度叹了一声道:“我早知邱三畏不成气候,但不久以前,他居然敢发什么回龙贴,邀我们这些老不死入伙,还大言不惭,说顺其之者生,底下那一句虽然没出来,还不是逆之者死!”
皇甫浩忽然插嘴道:“要是说回龙帮能够做出松云山庄的血案,我始终不能全信,可惜没有找到罗公子,不然,他定可知道谁打死路前辈。”
罗端这时有几分明白,料必是黄金度一伙后来到达松云山庄,看见所立墓碑,才追查此案,虽觉他三人不自量力,却是热情可感,不自主地抬起头来,望他一眼。
但那黄金度嘴里说话,目光却牢盯罗端这边,见罗端望了过来,也就点头微笑。
罗端暗叫一声:“不妙!”
赶忙将面前一杯酒一口吸尽,故意眉头一皱,又将余酒吐出,立即吩咐上饭,顷刻间,吃了三大碗,竟犹未尽,连盘里的菜汤也一扫而光。
但他立即发觉这样狼吞虎咽,那像个公子少爷?不觉尴尬一笑,付帐出门,刚一赶过门槛,猛然觉得眼前一暗,“蓬!”一声响,却把一位要进门的壮汉撞得倒退两步。
“不长眼睛么?”
那壮汉吆喝一声,伸手便抓。
罗端一身艺业,岂会被他抓着?但他当着“昊天三老”面前,不便出示武艺,竟被那人抓住前襟,忙拱手说一声:“失礼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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