葛百里蓦地多了几分感慨,再看这少年时,不由对他多了几分羡慕、几分好感,微笑道:少年人志向高远,本就是一件好事。忽地一顿,续道,少侠内息紊乱、中气不足,可是受了什么内伤?
李太平拱手道:多谢前辈关怀!一个月前,我与大哥风闻吐蕃王意图染指中原,便前去打探,不料在关外遇着了魔教分舵的集会。我与大哥混了进去,这才知道原来魔教近年羽翼渐丰,血莲花不忘昔日之辱,意欲大举进攻,这时亲率两千余人的先锋队伍,赶往玉门关了。我大哥不敢怠慢,一方面往我们会盟总坛飞鸽传书,另一方面也派我来关内报信。不料半路上碰着了仇家,战了几十回合,虽然晚辈侥幸取胜,却给那厮濒死一击,伤了经脉。小伤不足挂齿,我想陕西乃是魔教东来(3)的必经之地,三友山庄又是昔日抗击魔教的大旗,这才飞马赶来禀告。
他一股脑儿地说来,葛百里心中更乱,一时六神无主,顺口问道:你回来了你大哥呢?
李太平的脸上突然便有了笑意,笑容从他的嘴角漾起,他往后一靠,仰在椅上,悠然道:他?他留在玉门关外,想要掂量掂量血莲花的斤两。
黄河远上白云间,一片孤城万仞山。羌笛何须怨杨柳,春风不度玉门关。
玉门关外五十五里,山路蜿蜒,这一带干旱少雨,山上绝少草木,一眼望去,只见灰黑的巨岩块块堆砌,由上而下更有流水风沙蚀出的沟壑条条相连,便如给天神怒指刨过一般,倍显狰狞。
那山路弯弯曲曲地绕在山腰上,前不见首,后不见围,窄窄的不容三马并辔,这时却有一个青衣书生伫立于此。
这书生不过二十一二的年纪,身形高挑,一袭长袍穿在身上给风一吹,空荡荡的倍显其瘦弱。他面色皎白,浓眉细眼,这时手捧一卷书册,呆呆出神。
这卷《十三经注疏》本是他近日千辛万苦才得到的古本,可是此时翻开,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了。正愣着,忽听山后传来隐约的隆隆声,心头不由一跳,暗道:果然来了!他把书一收,负手而立,闭目深吸一口气,再睁眼,低声道:来就来!
他声音虽低,语气却坚毅无比,这时衣带飘飘,这么凭风一立,身后壁立千尺,眼前深渊无底。他看来似乎渺如无物,可又似乎已与这高山深渊化为一体似的,顶天立地,不可动摇。
又过小半个时辰,那隆隆之声渐响,再过片刻,一队人马慢慢地从山路上转了出来。这票人马尽着黑衣,衣上滚以红边。虽因山势阻隔不能疾行,但这般慢慢走来却也格外透出邪门和杀气。当先的两名骑士,一个面白如纸,一个黑如锅底,他们一转出来就看见那书生站在路上,开始只道他会见机躲开,哪知队伍都走得近了,那人却还傻愣愣地站着,这般举止自然不同寻常。
两名骑士互相打个眼色,都留上了心。待走得更近,那白脸骑士舌绽春雷,喝道:滚开!
却见那书生不仅不走,更把两臂一张,叫道:来的可是魔教的队伍么?小生斗胆,求见魔教教主血莲花先生。
此言一出,登时人人惊怖。那两名骑士正是血莲花座下的黑白财神李金、李银。他二人虽明知这书生来者不善,却也不料他竟如此大胆,直陈来意。二人吃了一惊,手上一拢,勒马站住,喝道:大胆!你是什么东西,也敢直呼本教教主名讳!是活得不耐烦了么?
却见这书生把脸扬起,大笑道:天下之大,大不过一个理字;天下之重,重不过社稷江山;天下之贵,贵不过关天人命;天下之尊,尊不过圣人贤达。贵教当此乱世之时又起刀兵,荼毒生灵、人神共愤。我堂堂书生,饱读诗书,怎么就呼不起他的名讳?
他喋喋不休、语语连珠箭般射来,李金、李银虽是身经百战,却也给这一番之乎者也说得懵了。秀才遇着兵,固然有理说不清,殊不知对于大兵来讲,遇着秀才,也觉得有口难开,当下张口结舌道:你你
这李金、李银本是魔教大军的先锋人物,这时他们停下来,后边的大军自也慢慢站住了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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