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人奉旨正要出门时,武帝突然又叫住:一并抄斩旧日宫中庖厨宫监李安!
因见武帝又格外诏敕抄斩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普通宫监,齐王不解地问了一句:“陛下,李安不过一介普通宫监,杀他为何?”
武帝厉色道:“奸相丧心病狂,指使李安毒弑长兄明皇帝,莫非五弟一点都未曾闻听?”
齐王顿时惊得脸色刹白,一面喏喏称是、一面奉命而去。
奸相群党尽皆诛除,武帝令内史拟敕诏诰天下:
太师、大冢宰、晋荡公护,志在无君,奸恶荼毒。丧心病狂,,连弑二主。三方未定,强邻四侵,疆场无戎旗之资,征夫乏谷米果腹。护等奸党,恣意贪掠,奢糜无度,高门峻宇,华车宏屋。任情诛暴,肆行威福,致黎民凋残,役赋如虎。诏令:群凶党孽,尽皆诛除!以正典刑,荡清妖雾……
如此,把持大周军国大权整整十七年的宇文护和宇文护诸子诸孙近三十人,加上奸相羽翼十数人,一天之内便被武帝以奇谋翦灭殆尽。
“弟子祖居山城,姓周名翰成。求师父允许弟子入少林为徒,修学武功,将来马上天下,报国救民!”小伙子合十应答。
大禅师挥了挥长而宽大的僧袖冷冷一笑:“缘木求鱼!罢!罢!”
沉厚的少林寺大门在大禅师的身后訇然合拢……
年轻的大将军被一阵凉风渐渐吹醒后,见自己躺在一片无人的矮树丛,前后看不见一个人影,只有他的马儿在一旁悠闲地啃着地上的草叶。
大将军拽着马缰,艰难地从地上爬了起来。他回过头去,遥遥望见西面那残骸遍野的山岭于落日余晖下血气蒸腾着,在山岙子上空滚涌翻卷、漫天遮地的朝大将军这边渐渐扑来。
隐隐中,就见那血烟中似乎裹挟着数不清的少肢断手的鬼魂们,越卷越近,从低声呜咽到大声号啕,一路惨叫着,悲啼着,一路朝他卷来。那哭号声渐渐喧嚣成山洪海啸一般,一浪一浪,此起彼伏:
“娘啊,我要回家——”
“娘的儿,回家吧——”
“夫君,回家啦——”
大将军突然头疼欲裂:“天哪!罪孽啊!”
血雾翻过,刹时,大将军觉着自己的五脏六腑如同被人浇了烧红的铜汁一般,嘶嘶啦啦地冒起火烟来。
伴着那位老母亲断肠裂肺的招魂声、年轻女子的悲咽声,众多肢体残缺的鬼魂哀号啼哭着,一直萦绕在他的耳畔再也挥之不去了……
年轻的大将军口干舌燥,五内如烤,他发疯似的打着马,想要寻找一处清凉之水狂饮一通、镇镇自己躁热的身心。
可是,每当他寻到一处清水流溪、迫不及待跳进水里之后,便发觉所有的河水不仅一概灼热烫人,而且无一例外全都带着一股子浓浓的血腥味和尸体皮毛的焦糊味。
那晚的月亮一如暑天的骄阳,月光下的一切全都泛着烟火和血气。
大将军惊恐发疯地到处寻找清净之水,希望能洗去难耐的灼热和满身的血腥气,能镇一镇冒烟的喉咙。冥冥之中,似乎有个声音在他耳畔隐隐提示:朝前走,一直走下去,只有那里的水才是干净能清凉的……
于是,他便不停地打马一路走、一路寻,马累倒了,他丢下马独自步行走。从黄昏走到夜半,从夜半又一直走到凌晨……
就在一颗心将要被烤焦烧着之时,就在东方那颗启明星的辉芒闪烁于暮蓝的晨空时,蓦地,他听见从密林掩映的深处,隐隐传出几声悠长如水的禅院钟声:
“咚——嗡——……”
“南无阿弥陀佛……”
一阵山风拂过,山寺众僧们的早课诵经之声随风飘来:“……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。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。受想行识,亦复如是。诸法空相,不生不灭。菩提萨陀依般若波罗密多,故心无挂碍,故无恐怖,远离颠倒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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