想到这里,心下不觉竟有些酸酸的味道泛上来。转念,秀月果然真能进宫的话,自己兴许也能跟着她进京逛逛,见见世面。就算她回来给自己捎几尺碎绸子也是不错的。
这般思量着,拉着秀月的手便往外走去。
两人出了院门一路往西走,末了,大老远地便看见了城墙那边站着的一大群人。
她们先是站在人后一个大石磙上,见高高的城墙上果然金灿耀眼地赫然挂着一张“皇榜”。
秀月的心鼓一样咚咚剧跳着,迅速思量着:女儿没了,自己的奶水又怎么也闩不住。何不就去试试运气?若真能被选中,不仅可以还了人家的欠债,两年下来挣的银粮除了能盖几间瓦屋,只怕还能再置上几亩好地、买上两头牛驴牲口呢!
秀月在这里掂算着,秀月的男人——正在河塘边割苇子的周祥再也料想不到,周家的命运将因为这个平静的日子而生出巨变——
河边苇子长成了,周祥每天清早总是乘太阳还没出来前,来到河边割些青苇子背回家去。然后,拉碾磙碾平,劈成苇篾再编成一张张的苇席,在逢集的日子背上集去换钱补贴家用。
周祥背起割好的一大捆好苇秸,唤上正在捉蝌蚪的小儿子翰成往家赶。
父子俩未到城墙,大老远就看见很多人围在城墙下不知看什么热闹。待走得再近一些时,便听人三三两两地议论说什么“皇榜、公主、奶娘”什么的。
皇家的诏布在山城的城墙上出现,这可是人老几辈子都没听说过的稀罕事啊!人们虽都
不识字,却早已从衙役和公人的嘴里得知,那龙鳞般耀眼的金色皇榜上说的是皇家为小公主选召奶娘的事儿。还说一旦被选中,服侍公主的两年中除了每年可享受俸银二十两、粮谷二石之外,还可蠲免夫家两年的赋役。
周祥撂下苇子,把儿子驮在背上,用力往里挤了挤,转眼便来到了墙下。一抬头,果见城墙上赫然高悬着金黄耀眼的一张诏布。周祥一边惊奇地望着诏布,一边转头对背上的儿子说:“儿子,看见没有?这就是朝廷爷的皇榜啊!”
五岁的翰成觉得,那张“黄榜”实在是黄,黄得跟四月的菜花,跟天上的太阳一样耀眼……
周家媳妇秀月不知自己怎么一下子就挤到人前的——
她心内一直都在打着鼓。自己副这土模土样的,若说出自己想到京城宫里去服侍小公主,兴许被人笑死。一时又想起自己打小和姐妹们在一起玩耍时,大伙都夸说自己长得好看。有人还逗她说,“长这么好,可别给私巡的陛下看见,选进宫里做娘娘啊。”
这般思量着,竟神使鬼差似的已经拨开拥挤的人群,站在了众人面前。
城墙下站着的公人见终于有一位妇人来到人前、目不转睛地望着皇榜时,公人的眼睛不觉一亮,上下打量了秀月一眼,立马满脸堆笑地走上前,毕恭毕敬地问:“请问这位大嫂,您愿意进宫服侍公主吗?”
在周围突然死一般的寂静里,秀月定定地望着城墙上的皇榜,又神使鬼差似的点了点头。
公人喜不自禁地一把就把皇榜给放了下来,细心地卷好、双手端着恭恭敬敬地送到了秀月手中!
秀月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下,一面机械地回答了公人的询问,夫家姓什么,她姓什么、名什么等等。一面心内呼呼跳着,眼前一晃一晃地直要眩晕的感觉。
公人又满脸是笑地细心交待她:“这位大嫂,宫里有旨,凡揭了榜的就得立马动身进京。大嫂您赶快回去跟家人说一声吧。还有啊,上面交待了,说不要带什么行李衣服,若能被娘娘留在宫里的话,那大嫂您可就该享大福大贵啦!”
听了公人的话,人群突然骚动起来了!
秀月一时被四下里的嘈嘈声闹得心慌意乱起来:“天爷!这么天大的一桩事,自己还没有和公婆丈夫商量呢!怎么就自作主张揭了皇榜啊?可是公人说了,既然揭了皇榜立马就要上路的。婆母若是不准自己出门可怎么是好?”
耽美书斋推荐浏览: 芦雅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