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因气怒过度,武帝原本恢复一些的病体又骤然复发了。
待陛下稍稍痊愈一些后,王轨等人恐怕太子终究记恨此事,便据吐谷浑之事联名上疏,奏陈太子无令无德、不堪重用,言外之意请陛下考虑改立储君。
杨坚此时正好从青州回京探亲,闻听夫人独孤迦罗叙说此事后不觉大惊。一面亲到郑译府上慰问了一番,又详细问明了一番情形后,一面匆匆寻到来和府上商议营救之策:“来大夫,我在青州闻听太子率兵西征,而辅佐太子的竟是王轨孝伯二人时,我当时就捏一了把汗:太子此番出兵,不败而归是最好的结果了。幼主不死在外面,也算他王轨心内还有陛下。但此番西征,太子建功立勋的希望微之甚微!”
来和道:“郑大夫在军中与乌丸轨两人交恶,若不是众人拦着,差点出了人命。这次,太子其实是吃了郑大夫的亏了。”
杨坚冷笑道:“即令没有郑大夫与乌丸轨的交恶,太子此番出征也决无大捷凯旋之理。一万多大军数月西征,无分毫功勋而返,太子虽有阵前轻视军务之责,却已身受杖策,郑大夫等人也被除官。寻根究底起来,那乌丸轨和孝伯二人身受陛下重托辅佐太子讨敌,他国数月竟连对敌国的一点骚扰也没有,做为决断军事进退的辅将,二人未受任何惩处和责备,又不肯主动引咎自责倒也罢了,若再据此弹劾太子,也实在有些天理不公了吧?”
来和道:“隋公所言有理。我等原想为太子辩解一番的,只是陛下正在雷霆之中,担心陛下不仅不听,反而更会迁怒连累太子。这样吧,明天我和隋公的亲家长孙将军一齐私下觐见陛下,为太子申辩。”
“那就烦劳来大夫和长孙将军了。”
“大家彼此都是兄弟,隋公何必客气?”
第二天,武帝单独召见了来和与长孙览二人。
武帝的脸色看上去嫌得苍黄憔悴,来和觉得有些心酸:自陛下亲政以来,勤政克己,多次御驾征发,亲临前线。自南征发病后龙体一直虚弱。原想太子能率军西伐而历练一番,不意竟是这般一个结果!如何能不令他忧忿交集?
因只有君臣三人,武帝赐来和与长孙览二人坐下说话。
来和奏道:“陛下,臣从未有过私下议论朝臣的例子。有些话,臣与长孙将军原应在朝议奏禀的陛下的,因怕话有闪失轻重时会连累他人,斟酌再三,才与长孙将军请求私下奏禀陛下。”
武帝挥挥手:“来卿,长孙将军,有话但请直言。”
来和道:“陛下,臣不想背后猜疑别人。臣只不明白,太子此番率军西征,陛下原将兵事进退之权尽付王轨孝伯二人决断的。太子年幼,又从未有过单独带兵的经历,何以太子因大军无功退兵而大受杖笞,而二公竟未受分毫责罚?”
长孙览也奏道:“陛下,来大夫所言有理。臣等心下疑惑,即令太子有玩忽军务之责,而进退兵事却在二公。乌丸大将军素有常胜将军之称,一万二千大军西征数月未得敌兵一马一卒,若说得失功过尽在太子一人,臣以为,于理只怕也说不大通。”
其实,不用两位明奏,武帝也清知原委:太子率军西征无功而返,虽有他自己不争气的一面,也有因党争所累的原故。此时听两位为他辩护,不觉又惹恼怒:“二卿不要再为太子
辩解了。朕杖笞太子并不只是因他无功而返之故。身为大周储君、大军元帅,不知身肩朝廷国家、江山社稷的天大干系,竟然在敌国他土、帅帐军营中通宵达旦地鼓乐醺饮。这样的太子,这样的储君,死了又有何足惜?”
来和与长孙将军闻言直惊得七魂出窍:原是受隋公之托,替太子辩解一番来了,这下岂不更累害了太子?两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,流泪叩请陛下念及太子年纪尚小,不知世事险恶,请陛下今后多让太子阵前朝廷历练磨砥几烟,太子自然清知江山社稷的沉重等等。末了,两人竟哽咽泗涕、泣不成声了。
陛下见他们如此为太子哀求,长叹了一口气,亲自扶起二公,再次赐坐道:“二卿快请起来。朕不是怪你们,朕是恨太子身兼朝廷江山之重,却如此不知争气啊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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