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靳对这东西怕得要死,蹑手蹑脚走到道曾身后,颤声道:怎怎么?道曾一回头,小靳见他嘴唇又黑又肿,脸上更是白里发黑,吓得尖叫道:和尚,你要死了,你要死了对不对?早叫你别干傻事了!
道曾艰难地摇摇头,勉强道:你来你帮她清洗一下伤口,再包起来,这、这样是不行的咳咳我我上山去弄点儿药来说着用力一撑站起身。
小靳见他摇摇晃晃地往门口走去,惨叫道:不是吧,我帮她弄?那不是也要中毒么?和尚你皮粗肉厚尚且这模样,我小靳可经不起折腾。为这胡人小娘皮,至于豁出小命吗?
道曾突然脸一沉,转头怒目而视,道:混账!再多一句废话,立立时给我滚他妈的蛋!一抹嘴边残血,大步出门。
小靳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,一时惊疑得不知所措,当下老老实实在门口烧了热水,用干净的布浸湿了,战战兢兢为那少女抹去脖子周围的血渍。
待他抹到那伤口时,少女虽在昏迷中,仍痛得浑身一颤,挣扎呻吟起来。小靳不敢碰她肩头,只得按住她的小臂,叫道:别、别动,胡小娘皮,我小靳来帮你疗伤,你好了之后可要感恩戴德,有多远走多远。
但那少女挣扎得越来越厉害,脸上冷汗淋漓,似乎疼痛难忍。小靳渐渐按不住她,好几次险些被那少女挣脱。他见腐烂的伤口就在眼前晃来晃去,只觉有说不出的害怕。终于一狠心,倾身压在她胸腹上,咬牙道:再动,老子黑了你!使劲一抹,不料拉下少女脖颈老大一块皮,露出血肉来。那少女大叫一声,手臂猛挥,小靳面门中招,顿时眼前金星乱冒,跌落下地。
这一记老拳着实厉害,他在地上摸了半天,方颤巍巍地爬起来,心中只想:妈的,打死老子了,这胡小娘皮好大的蛮力!本想捡个长工回来,没想到是个娘儿们,还肝火这么旺,砸东西,拆房子,这不是倒贴的买卖吗?现在又惹了一身尸毒,再这样下去不行,得想法子让她早日滚蛋!
他摇摇脑袋定定神,想:反正她这样子也挨不过两日了,以前那些人比她中的毒还轻也没挺过三天。干脆干脆现在就把她背出去丢到山沟里,和尚回来找不到人,顶多打骂我一顿,也好过大家伙儿一道完蛋。对,就这么办!咦,怎么没声音了?转身一看,那少女头歪在一旁,黑发散乱在脸上,一动不动。小靳又惊又喜,心道:难道这娘儿们耐不住,已经挂了?
却又见她胸口仍在微微起伏,不禁略感失望。当下也不多想,用布将少女脖子小心地包了,一弓身抱她起来,只觉她身子又轻又软,冷得像冰。小靳心中一软,旋又坚定,低声道:胡小娘皮,反正你中了尸毒,估计也就是这两天的事了,我这就帮你解脱吧。
他明知道此地远离市集,人迹罕至,但毕竟做贼心虚,还是用被子将少女紧紧裹起,出了房门,辨明后山小路,发足奔去。
这山虽说不高,可是林深树茂,藤蔓纵横,平常白日里一个人走都嫌困难,更别说手里抱着人摸黑赶路。小靳走了小半个时辰,也不知摔了多少跤,手上腿上到处青肿,才爬了两、三里路。
忽听下面道曾的声音远远传来,正在呼唤自己。小靳吓了一跳,忙伏到草丛中,探头望去,只见山腰间寺庙中发出幽幽光亮,道曾立在那里纵声呼喊,灌注内力,吼得远远近近的山头都是回响。小靳听他声音中带着惊慌,心道:大和尚把别人的命看得比自己还重,我小靳可不吃这一套。性命大事,这次就算被他重重责罚,也顾不得了。
道曾叫了一阵,声音渐渐往南山方向远去,小靳大喜,扛起少女,加快脚步奔跑起来。眼看就要跑到山崖,忽地一脚踏空,往下跌落,他还来不及出声,砰地一下已结结实实摔在地上,顿时昏死过去,竟是慌乱之中踏入猎人布的陷阱里。
不知过了多久,小靳一蹬腿,醒了过来。首先映入眼的是天穹上的一颗小星。那少女躺在他身上,脑袋正好歪在他胸口,仍紧闭着眼睛。她长长地吸着气,又长长地呼出来,微微的热气喷在小靳脸上,感觉不是昏迷,倒是甜甜地睡着了一般。风轻轻地吹着,不时带得她额前的碎发纷乱地动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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