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果真有那么灵验么?那我倒真想试一试。不过,我可没有想到,我们素以反封建、反旧俗而闻名的民国政府的宣传处长,也信这个?”
“哦?难道只许你省立女师的高才生迷信测字算卦,就不许别人许个美好的心愿么?!”
文菲笑了:“平时,只当你是个不苟言笑的长官,人人都有些敬畏你的。谁知,你是这么风趣随和的一个人。”
雪如也笑了起来:“哦?难道我平时给人的印像竟然是个老夫子么?看来我得赶快改变。不然,把你给吓跑了可就后悔莫及了。”
文菲没有接他的话茬儿,只是暗自在心内揣度着他这句的话里又是什么含意?
就这样,两人一起走走停停,虽然也有些,劳累,但决不是令人无法忍受的那种疲惫。
终于,当她和雪如一起踏到最高的那处山岩时,往下一看,自己吓了一跳:天哪!不知不觉中,自己竟然也能攀到这么高的地方!而且,自己刚上山那会儿,原以为凭自己的体力,想要攀到绝顶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呢!
雪如和她并肩站在高高的山颠之上,遥望远方,只见天地万物顿收眼底。几缕雾岚在山腰萦纡飘绕着,给人一种飘飘欲仙的感觉。
这时的雪如好像一个大孩子般,和学生们一起,圈着嘴巴向着远山呼唤:
“喂──!上来喽──!”
群山纷纷回应起来。
雪如转过脸来,对文菲眨眨眼睛,微闭双眼,双手合十,做许愿状。文菲微微一笑,微瞑着眼,双手莲花捧起,思量许个什么愿?当她许完愿,睁开眼看看脚下,一时生出恐高的感觉,头晕目眩地有些站立不稳。
雪如看见,急忙扶着她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,轻轻拍着她的肩说:“别紧张!放松一些,深呼吸。这是累的缘故,不要紧的,一会儿就会好了。嗳!就是这样。”
雪如关怀的声音亲切而关爱,像父兄,又像至友。好似一股暖流,轻轻地,缓缓地涌进她的身心之间,那感觉,真是又温柔又踏实。
她想,雪如之于自己的这种关爱,也许不只是一种普通的友情罢?
胡狼哥这人也怪,虽说是常年打打杀杀的,谁知,鸡鱼蛋肉之类的腥膻荤厚一概不喜欢,甚至连佛教徒忌讳的什么大小五荤——如葱、韭、芥、蒜、芫荽、辣椒和大茴花椒之类皆不喜欢。倒喜欢大嫂亲手做的芝麻叶儿面条儿和素扁食、素包子之类的。
众人对此都十分稀罕:怎么一个绿林出身的大男人,不喜欢大鱼大肉?倒偏偏喜欢素食,岂不是咄咄怪事!
雪如笑他道:“狼哥,你怎么是个全素的斋公?赶明儿你找恒林大师兄拜师,出家当和尚去倒省力。”他却自嘲说:“这可说不了,兴许将来我真的跑去当和尚也说不定。”
雪如再料不到:狼哥这句话竟成了一句谶言。
说起胡狼哥这班人马,当初进城时,直把山城百姓吓了一跳——只当又是哪帮子山匪打进城来了。只见涌进城门的二百多号人马里,什么打扮都有,为首的一二十个头儿,身上是一色的黑洋绉绸的功衣,人人脚上都是软底子的抓地快靴。腰里一色的黑扎巾里,别着各式各样的盒子枪,也有挂着长枪、刀剑、飞镖、匕首之类的。兴冲冲、气昂昂地高首阔步在嵩阳大路上,着实威风得意!
他们初来时,县署就贴出了告示,告明百姓刚进驻山城的这支军队,是不骚扰百姓和地方的正规军,百姓尽可以放心安居乐业。可是,人们依旧还是惊惶不安,好长一段日子里大街上都是冷冷清清地的,漫说行人了,就是鸡狗也被主人关在院子里不敢放出去了。
过了一段日子,百姓们看他们虽说说话还有些痞子气,却也没有什么大差不是之处。除了通过县署征些军粮、军饷外,倒也帮助官府翦灭了好几起骚扰百姓的土匪。渐渐地,各店铺门面便重新开门做起买卖,其它三教九流的营生也跟着开张了。
这段日子,因雪如又要办学、又要参与县署的各种政务、事务,大到剿匪、禁毒、拜会上司,小到公立学校的办公费用乃至老师们的薪水等级评定,以至调解各方纷争、迎送接待,宣传和落实民国约法、平反冤狱、整治贪吏和乡里恶霸等等,忙得真是不亦乐乎。有时,七八天还难得回家一趟。这天傍晚好容易才抽了个空到家里看看,刚一进门,就见大哥和狼哥以及凤音、同音两个侄子,加上大哥的几个徒弟、狼哥的两个卫兵,众人都聚在院子的空地上练着拳脚刀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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