文菲娘本来就是好客热情之人,如今见家中这般热闹,心内实在是乐得很,非要留二人在家吃午饭的:“今儿你们都得在婶子这儿吃饭。今晌午就尝尝我盘的三鲜韭黄馅的扁食咋样儿?”
雪如笑问:“哦?韭黄馅儿的扁食?这可是稀罕物儿呵!大冷天的,婶子你是从哪儿买来的韭黄啊?”
文菲娘道:“买哪里买得到呵?这是我自个儿在红薯窖里捂的,还是当年在北面跟一个团长太太学会的。说来倒也不难,也就是把秋里的韭菜根儿移出来,用几层草苫子捂好,靠着地窖里的暖气儿接着长下去。隔几天掀开淋一点儿温水,一两个月里就成了,长到年下正好可以割下吃了。”
“呵!那我今儿可真是有口福!不过只是太麻烦婶子了。”说完,他悄悄对文菲眨眼一笑。文菲想起雪如说过他“好吃嘴”的话来,不禁捂着嘴笑了。
玉纯道:“雪如,我舅妈盘的扁食馅,你一尝这一辈子准忘不了。那可真是再鲜美不过的,想想都能让人流嘴水!小时候,我可没少混吃我舅妈包的扁食。也就怪,只要是包扁食,多远的地方我都能“闻”得见,故意蹭着赶了来,还赖着不肯走,非得混一顿吃不行。”
文菲在一旁笑了出来:“雪如君,你不知道,我纯表哥和有个人一样的,也是个好吃嘴的主儿。小时候,只要一听说晌午包扁食,任他平时再怎么懒、怎么滑,那会儿可是又勤快又有眼色的。也不用别人烧火,自个儿慌着又是抱柴禾又是添水、拉风箱、加煤的!弄得一脸一手的黑灰!这里扁食还没煮熟,我大老远地就能听见他一声接一声咚啊咚地咽口水声。只要哪一口咽不及,落在炉子里,那炉火一下就能给浇灭了!”
大伙“哄”地一声大笑起来。
文菲一边说话,一边就束上了水裙,高高地挽起袖子,和娘一起又是和面又是择菜地忙和起来。
面和馅儿端上来时,雪如、玉纯一见,也赶忙在火盆上坐着的一个铜盆里洗了手,非要一显身手,帮着包扁食不行。
屋子因被文菲烧得暖暖的,雪如便脱了外面的丝棉新袍和羔毛坎肩,露出了里面的一件宽松厚实的银白色毛线衣来。这件毛衣文菲当时不过是估摸着他的身段织的,没承想穿着这般合体。
文菲娘看雪如也是这般家常,也就把他当成玉纯一样的晚辈,由着他们了。
文菲没承想,雪如竟是这样手巧——他包的扁食,不仅馅儿填得实在,样式也十分别致,还捏着很好看的花边儿。文菲娘笑着,说数雪如包的扁食最好看,文菲听了,把他捏的扁食拿起一个来,端端地放在手心儿,细细打量了一番道:“嗳!雪如君!若让我来评价,你包的这扁食也不能算好。你想,这么好看、这么精巧的东西,让人怎么舍得咬烂它、嚼碎它呢?”
雪如反驳道:“哦?照你这么说,倒是玉纯兄包的那些烂柿饼好喽?那倒是让人舍得咬烂吃掉么?”
玉纯在一旁抗议道:“哎——!打住!打住!我说雪如君呵,你这是怎么说话的?难道果然听不出人家这是在是明贬暗褒么?你不领情倒也罢了,我这我这心里还不够委屈?怎么连你也攻击我起来?你想想,若是,没有我有意包的这些烂饼子,哪儿衬得你那牡丹花好呢?真是狗咬吕洞宾,不识好人心。”
文菲听了,笑得两手握不住扁食皮儿,她用沾满面醭的手指着几个歪歪扭扭、扁啦叭叽的扁食笑道:“老天!我这会子才明白!怪不得你专门包了那么一堆令人不忍卒睹的东西来!原来,你竟是专意为着衬托人家杜先生的好儿呢!嗳!你这人也真是的,干么要窝窝囊囊地给人家当陪垫呀!表哥,他既然这样不领情,你今儿也该包出几个好的出来,让大伙见识见识,省得从今往后别人老冤枉你,你这会儿又立马露了脸儿、亮了真本事,岂不是好么?”
听文菲此话一激,玉纯便呶起嘴来,拿着劲儿左捏右拧地,一心要模仿雪如包的那样带花边的来。谁知,捏弄了半晌也没见他包出一个有模有样的出来,结果更弄成成了歪瓜咧枣的了!脸上也不知怎地,还蹭了好些的白面粉。大伙看了,更是笑得也止不住!
耽美书斋推荐浏览: 芦雅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