突然,她的手移向他身上,忙忙乱想解他绳过,她抓过这圈抓那圈,绳索绑得扎实,她抓不松,抓不开,一急,她转过身,大叫:“你们放了他!快放了他!我儿子是冤枉的!”
两姑娘急去搀银花,其中一个叫:“我哥哥是冤枉的!”
那年轻男子泪水夺眶而出,银花急去擦试他的泪,说:“你有冤枉,说出来给八叔祖听!说出来,他们会给你公道,放了你!”
祠堂前坐了三个长者。中间那个,身形瘦削,白发满头,皱纹纵横满脸,坐七望八之龄;左边那个,戴顶帽子,身形稍壮,年龄稍轻,不过也有七十岁年纪;右边那个,约莫六十岁,圆圆脸孔,富泰模样,脸上不怒而威。
翁武一见三人,立刻认出来,他们,是翁姓宗亲中,身份最特殊的。白发满头的是辈份最高的八叔公;戴帽子的是三堂伯;圆脸富泰的是翁家庄庄主翁文合,翁武得喊他一声“二堂哥”。
翁文合庄主是翁家庄首富,平常修桥补路,皆由他出资,在蕉岭一带,他是有头有脸的大人物。
“不要哭,栋梁,你有冤枉说给八叔祖听,八叔祖替你作主!”银花颤抖着声音说,她的声音不少,人人都听见了。
三堂伯突然暴喝:“不要喧哗,八叔公说话!”
银花似未听闻,仍一迳对着翁栋梁说话,三掌伯厌恶地对她叫嚷:“叫你不要说话!不要说话!”
银花困惑,一个姑娘朝她比划一下,她倏地向八叔公跪下磕头。
八叔公对旁边那姑娘道:“锦珠儿,扶你娘起来。”
翁锦珠双膝一落,呜咽道:“求八叔祖主持公道。”磕了一个头,扶起她娘。
八叔公站起身来,走到木瓜树前,眼盯着年轻男子,问:“你是翁栋梁?”
男子无力点点头。
八叔公说:“我问你一句,你答一句,不许隐瞒。”
翁栋梁点点头。
“五月九号晚上,是你伙同一群土匪,闯进翁庄主家抢劫财物?”
翁栋梁急急摇起头来。
“你的意思,你并未伙同土匪?”
翁栋梁赶紧点头。
“八叔别听他胡说!”三堂伯道:“是我问的口供,那日我在祠堂问俘,他招认了,白纸黑字,还划了押,瞧瞧这个!”从口袋掏出一张纸,送八叔公眼前。
八叔公眯着眼睛,凑近纸上瞧了瞧,微颤着手,送翁栋梁面前:“这是你画的押?”
翁栋梁目瞪口呆,八叔公说:“锦珠儿,你识字,快瞧瞧你哥哥画的押!”
翁锦珠看了一眼,叫:“冤枉的!他们不给我哥哥水喝,不给他饭吃,又不给他睡觉,还要严刑拷打,哥哥受不住,才画的押!”
三堂伯朝翁铁珠看了看,眼色怪异道:“你不必替他辩驳,是他自己画的押!”
翁锦珠泪水一点一滴流出来,抽泣道:“八叔祖给我哥哥公道,八叔祖若不信,看看哥哥后背,他背上全是伤痕,还有双手,十个指头又红又肿,八叔祖……”
八叔公半信半疑,抓起翁栋梁双手,果然十指红肿,三堂伯突然冷笑:“狡猾的小东西,不给他点厉害,他怎肯招认!”
翁铁珠含泪瞧一眼三堂伯,又悲又忿道:“三伯公,再怎么说,您是长辈,我不该顶撞您,只是,我和哥哥都是翁家人,翁家人有冤,您身为长辈,就该替他作主,您如今动用私刑,屈打成招,三伯公,您说,我们做晚辈的,该怎么办?”
三堂伯讶然瞪大眼,冷哼道:“丫头片子,亏你还知道你是翁家人!我问你,翁家人为何带了土匪抢翁庄主?”
“我哥哥是冤枉的!”
“冤与不冤?他心里明白!依我看,你们究竟是不是翁家骨肉,你们身上是不是流着翁家的血,还是一个天大的疑问呐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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