啊?沈飞飞刹那间只觉天籁传乐,漫天飞花,头晕目眩中追在明珠身后,明珠姑娘,你什么意思啊?庵门前马嘶一声,明珠兜住马首朝他远远瞪了一眼,分开翠绿的柳林,驰骋远去。
照你这么说来,昨晚确非沈飞飞。辟邪听了明珠的回禀,也有些意外,听他的口气,他竟从没生过进宫找你的念头,他能闯到上江去,为什么不来这里?
六爷很盼着他进来惹事么?明珠兀自望着自己手腕上的乌青,抢白了一句。
我瞧瞧。辟邪拉过明珠的手笑道,明珠看着他眼睛深深低垂,腕上传来他清凉的体温,也不做声。真是没分寸,只怕要青上几天。
明珠用袖子掩住手腕,道:也没什么。
辟邪轻声笑笑,站起来踱到一边,不是沈飞飞,又会是谁?到底是哪路的人?要做什么?沉吟中叹道,越想越觉得头痛。
这种事姜放懂得处置,六爷何必在意?明珠道,眼下最要紧的,还是北边均成的消息。
辟邪道:对,你说的不错。我们的谍报已经上来了,均成果然渐渐康复,这个人真是了不起。
我不明白,明珠灯光下蹙眉道,天下服侍爷的人何止千万,何不找一两个好手将均成刺死,中原一场大战便消弭无形,就算这招落了下乘,也不能不说功德无量。
中原的祸端不在外,而在内。辟邪长叹一声,现下维持这点太平,全仗有外敌窥视,洪凉两州才不敢轻举妄动,如此一来制衡东西两王,朝廷才有十几年喘息。一旦匈奴自己溃乱,北边两位王爷没了后顾之忧,一有机会大军南下,南边杜家再划地称皇,这场内战绵延十数载,中原要死多少人?
明珠道:难道和匈奴交战,对朝廷倒有说不尽的好处?
这个好处么?辟邪芫尔笑道,只有今后走着瞧了。
皇帝得到均成的消息还是在半月之后,苗贺龄等人上折子请派巡抚,只有往东王辖地派去的人皇帝不甚满意,便由寒州布政使蔡思齐和寒州知府于步之兼任。
皇帝虽知此番征调军饷已然触到了藩王们的痛处,必生事端,但此时也只得听天由命,暂时搁在一边,与辟邪急着商量另一件要紧的事。两个月过去,除了陆过以外,各地竟不见一丝好消息转来。
先有苗贺龄的折子禀道,有些州府的赋税已经重到无以复加,库银却所剩无几,当地官员多有贪污渎职的嫌疑,苗贺龄力主查办,风风火火连上三道折子请旨。
再有巢州等宗室藩王,家底不厚又被上次征粮使掏空了,硬要强逼也是不近人情,有些亲王急了眼,难免要埋怨匈奴既已退军,皇帝太平盛世之下仍在征粮备兵,有穷兵黩武之嫌。而洪王只是一味拖延,皇帝派去的人对这位威风八面、气概绝世的老王爷打不得骂不得催不得,真是无可奈何。
最让皇帝震怒的还是东王杜桓与西王白东楼,他们不但拒缴军饷,更是上折子禀道倭寇苗人在他们各自境内作乱为祸,藩兵粮饷尚缺,若军备全都上缴朝廷,这两处边疆吃紧,自己可担不起责任,言语中大有恐吓挟制之意。
皇帝几乎就要将二人的折子捏碎了,辟邪忙上前来道:皇上什么事如此动怒?这两件折子,奴婢可以看看么?
皇帝松开手指,从铁青的脸上透出一抹倦色,慢慢道:你看吧。坐到榻上歪着身子,望着辟邪将折子捋平,飞快地读完。果然还是杜桓啊,皇帝仰面吐了口气,朕恨不得
白东楼只是个为虎作伥的,不足为虑。辟邪道,他这道折子来得正好,奴婢先要恭喜万岁爷。
这种时候还有什么可高兴的?
辟邪道:奴婢得了个信,大理最近有点变化。段秉遭人下毒,险些瞎了眼睛,他王府里五百多人义愤填膺,冲入段乘的安王府,竟将段乘杀了。
皇帝一怔,段乘死了?什么时候的事?
九月二十六。辟邪笑道。
胡说!皇帝忍不住也笑了,今天才九月初八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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