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话有理。翁直也道。
不错。皇帝道,无论朕亲征与否,处置好洪王都是当务之急。
刘远知道皇帝年轻气盛,此时的心意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劝回来的,不由叹道:就算翁直与姜放都说得不错,可是鞭长莫及,又如何把握洪王呢?
皇帝笑道:洪王一生谨慎多谋,无懈可击,只有一件不算称心如意的事。
刘远惊道:难道皇上要
人多贪念,皇帝冷笑道,谁叫给他些便宜,他便将手伸得长了?
※※※
四月十八日清晨,洪定国率亲兵五百,轻骑悄悄离开多峰大营。西去的官道上一片青白冷素,潮湿的晨雾让洪定国浑身不自在,他扶辔蹙眉,满面阴郁。
夸桐边境驿站是离都洪州两地之间的必经之路,更是洪王指向京城的重要枢纽,多年来传递密报从无差错,不料昨日细作竟飞鸽报知安设多年的耳目被人杀得一个不剩,而王举确实身亡的消息也足足晚了半日,深夜才传至多峰营内。洪王遣来的贴身内监李呈,催行了多次,无奈夜间不便行军,和范树安商量下来,只得拖到次日天明。
洪定国将几件事摆在一起,不由莫名焦躁,隐隐不安。他见周围都是亲兵环护,李呈的坐骑不住擦着自己大腿,更是郁闷,便催马赶在队伍最前,仰面深吸了口气。
前方狭隘人称摄魂口,东风飙急,山岚萦绕身周,飞卷而去,如丝丝白色游魂飞蛾扑火般抢入山魅血口之中。
前面隘口里是有人么?洪定国回头问。
李呈紧跟在他身旁,道:世子爷看得不错。
不过又向前走了几丈远,大雾便被风吹入旷野,眼前一片清明。黯淡的山阴里,孤零零三骑伫立,静静看着洪定国一行。洪定国勒住了马,李呈高声道:昭勇将军洪王世子正在军前,前面什么人?
御前内书房掌笔,辟邪。正中青衣少年宦官催马迎面缓缓而来,每近一步,神光流动的双目便更清冷一分。
这是最近最赫赫有名的人物,年纪虽轻,却自有一股超然绝然的静谧气势洪定国收缩起瞳孔,仔细看了看。
辟邪跳下马,怀中解开皇帝谕旨的黄封套,占据北首,笑道:既是小洪王爷,那正巧了。奴婢奉圣上手谕,正要往多峰营中宣示,世子爷听旨意吧。
洪定国见到他便知离都已然生变,微微一笑,跃下坐骑。随从的五百亲兵跟着下马行跪礼,山谷里甲胄响成一片,瓮瓮回声。
奉谕平羌洪州亲王世子,上轻车都尉洪定国:辟邪宣道,北伐在即,战事渐紧。洪王世子洪定国功勋世家出身,谙熟军务,近年镇守多峰剿匪,战绩骄赫,着为御前参详军机,衔领军务要职。克日启程赴京任事,断不可拘泥家务藩务,稍涉迟延,致北伐大局或有变迁贻误,钦此。
如此风风火火召至离都,便是挟持进京的意思了洪定国抿着嘴冷笑,叩头谢恩原本要提出洪王病重,叩请回洪州探视的打算,也让这道旨意算计在里面。洪定国接过旨意,看着辟邪行礼,一边笑道:既是如此,小公公随我回多峰大营,安排好就启程。
辟邪道:世子爷请上马。向西隘口出去,便出了多峰,奴婢已奉旨在离水边上备下船只,顺流而下,不过两三天的功夫就到京了。多峰大营皇上自有圣命安排,何必辛苦世子爷特意兜回去延误行程?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,不怪世子爷谨慎尽责,倒要责备奴婢伺候不周,多此一举,累着了世子爷。
寄望于拖延时日,也是不行了。洪定国有点微微的恼怒,让李呈捧过圣旨,上了马对他道:你是父王身边来的人,你看呢?
洪王只有洪定国一子,自小寄予厚望,珍爱异常。若为皇帝挟持在京畿,无疑牵动洪王心肺,掣肘将来的布置。洪王在离都生变之前急遣李呈召洪定国回洪州,也是担忧朝廷此举。不料皇帝应变竟然这么迅即,最后还是让辟邪星夜急驰堵截在此。
但多峰古来就是匪穴,钦差不过三人,就算死在当地,也只是剿匪不力的罪名,总比进京受制于人强上万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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