辟邪黯然,不知如何对陆过说起。
陆过却道:公公不必放在心上,战马原该死于沙场。
是。
李师却吼道:少提流火了,该杀敌的杀敌,该睡觉的睡觉。
是。陆过向他一笑,提马奔回阵中。
还睡不得觉,辟邪对黎灿和李师道,统领此处凉州骑兵的是汉将刘思亥,我们且去他处。说话间却觉有人使劲拽着自己的罩甲,呜呜地哭。
别去了,师傅。
辟邪借着火光,终于有暇看清了小顺子的脸,不禁讶然道:你怎么来的?
小顺子擦着眼泪,道:师傅不记得了?我在夕桑河谷找到师傅的,一直跟在师傅马后。
哭什么?李师道,你师傅不是好好的?
你懂个屁。小顺子骂道,将辟邪的头盔摔在李师怀里。
黎灿厌烦李师和小顺子见面就吵闹,挽过辟邪战马的缰绳,我们走。等他们吵完,只怕匈奴人已攻下出云了。
刘思亥的中军距渡口不到一里,缓坡之上,黑压压一片壕营尚在。辟邪一行叫开辕门,黎灿笑道:内廷将军在此,要见你们刘护军。
守门的凉州军士尚在疑惑,辟邪解开罩甲,从中掣出皇帝手谕来,交给他看。
那手谕已是血淋淋辨不清楚,周遭的人都是唬了一跳。
放他们入营。远处一员凉州大将精赤上身,右臂胸膛上缠满了绷带,纵马过来高叫。
赤胡将军。守军喜道,连忙大开营门,容他们驰入。
赤胡道:我来向刘护军禀报战况,你们如何还不回出云銮驾处。
黎灿道:我们过来看看再走,若此情急,还须往西边求救。
怎不情急?赤胡道,西北两面夹击,在此鏖战的只有凉州兵马,田凌那个王八羔子竟无一兵一卒来援,赶到此处的火炮已有三成炸膛损毁,再过一刻东首让人渡过河来,连退路也断了。
黎灿道:我随你去请见刘护军。他转脸看看辟邪等人,你们在此歇一会吧。
箭已用尽了,李师也道,我寻些趁手的家伙来。
围在身边的人眨眼间走得精光,夜风吹在辟邪身上,令他冷不丁一个寒噤。小顺子忙道:师傅的衣服都湿透了,全用身上的热气捂干它,怎么会不冷?他解开铠甲,竟从里面拿出个干干净净的衣裳包裹来,师傅换了干衣裳吧。
辟邪失笑道:小顺子,你这一套排场是和谁学的?
七宝爷爷还在时,就教训过了。
他伸手要助辟邪脱去铠甲,被按住了手。
不在这里。辟邪左右看了看。此时营帐大多是空的,他随便找了一座无人的帐篷,在里面小心解开铠甲。可看得见箭杆么?小顺子?身后半晌无声,辟邪转回头,却见小顺子又在擦眼泪,不由嗔道:你怎么这般没出息,难怪总被李师欺负。
我欺负他才对。小顺子叫道,只是看见师傅这样,我便忍不住。要是明
明什么?
小顺子见辟邪声色俱厉,将后面的话吞了回去,道:没什么。只是伤处离咽喉不过两寸
你不是和陈先生学医么,辟邪柔声道,我正靠你救命呢。
是。小顺子从靴筒里拽出匕首,晃亮火折燎了燎,手脚麻利地将断箭拔出。
辟邪见他包扎得整齐,咳了一会儿,微笑道:终于有一天能用得上你,再过一阵子,就能让你办大事啦。
小顺子却无半点欢娱,忧心忡忡道:师傅伤得重,还是回去吧。
不要对别人说。辟邪重新披甲,我们还有要事。
他们帐中出来,黎灿正举着火把四处寻找,见了他们一叠声叫:快、快。
怎么?辟邪跟着他牵过马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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