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熹纪事(291)

2025-10-09 评论

    一时有人通报道:内廷将军到了。

    辟邪在凉州军中已有盛名,乌维亲自迎出来,引他到灵前。辟邪素衣拜了拜,回首对姜放低声道:从戎多年,必有这么一天,所谓死得其所,却比许多人强得多了。他的目光在人丛中瞥去,落在陆过身上,静静一驻。

    陆过凛然一个寒颤,辟邪已对众人道:陆过接应不力,致刘护军阵亡,奴婢带来皇上口谕,陆过听旨吧。

    陆过忙撩起战袍叩头,辟邪宣示皇帝谕旨,将陆过调回京营当差,不再领兵了。

    谢恩吧。辟邪冷笑,陆将军这便回京营去。

    臣陆过谢恩,遵旨。陆过叩过头,在众人同情的叹息声中慢慢退出帐外。

    里面人终于忍不住哗然,围着辟邪和姜放道:此事与陆将军无关,请内廷将军和姜大将军奏请皇上收回成命。

    陆过听着帐中的喧嚣苦笑,仰头看着微微缺蚀的明月,热血中,白日里激战的炙热和暗箭的阴冷仍在不住交战,让他倍受煎熬。

    既是陆兄将刘思亥尸首藏匿,可见已猜到了八九分。有人在他背后突然道。

    似乎是刀锋轻轻拂过咽喉,陆过惊得如同浑身血液从毛孔里迸出。他僵硬地回首过来,见辟邪雪白的衣衫,雪白的面庞,正迎着月色缓缓绽开笑容。

    倒不如放开了吧。就像替陆过说出了心里话,辟邪清淡的口吻里,有那么一点无奈。

    刘思亥被围时,洪定国一部正悄然撤退,远处杀声尚闻,可说与匈奴人擦肩而过。艾生是他用惯的参将,从多峰一直追随至塞外,为人心肠软,催马上前低声问道:世子爷,被围的是凉州兵马,我们不救,如何向凉王交待。

    有什么可交待的?自有震北军接应他。洪定国道,这个刘思亥与姜放沆瀣一气,不把凉王的旨意放在眼里,只知道耗尽凉州兵力,难道要洪州子弟陪着他们送命不成?

    话虽如此艾生喃喃道,见洪定国目光转来,便不敢再劝。

    回至洪州大营,李呈等候多时,疾步上前挽住洪定国的缰绳,问道:世子爷没伤着吧。

    没有。洪定国跳下马来,今日未曾交战。

    没有交战?李呈笑道,那就好,那就好。幕先生问了几遍了,请世子爷快过去吧。

    是。洪定国抛下头盔,整了整铠甲。

    洪定国寝帐对面开得似锦的繁花,其中一座帐篷灰蒙蒙不甚起眼,似乎是仆人的住所。洪定国在帐门前看了看地上的花盆,振作精神入内。帐中幽香的清凉,让他不禁放轻了脚步,躬身行礼,又道:怎么搬进来好些花?

    有些花多晒会焦。帘内的声音苍老有度,似乎微微含笑,今日战况如何?

    未遭遇敌军,不曾交战。

    是吗?

    叮叮咚咚的,是浇花的水声,洪定国耐心地等着,半晌,那老者才用遍布皱纹的手指隔帘递出一封信来。

    洪定国看了看,笑道:总是懒懒散散的不成话,他这信已晚了。

    那老者施施然道:不算太晚,看了便知。

    是。洪定国认真看了两遍,不敢妄作论断,听那老者问如何,才回道:他信中所言若属实,景仪和杜闵便无勾结之虞。杜闵回黑州原来出于无奈。

    很险了。那老者道,若无那人夜半出手杀了祝纯,只怕景仪不会死心。

    洪定国道:想来是姑母座下的高手。

    不是。那老者断然道,此人杀人无形,武功极高,却有见机行事,当机立断的生杀大权,无论放在何处,都是雄霸一方的豪杰。信中说,在京畿,这等人物从所未见。

    那便是从别处来的。洪定国受他启发,道,应当是尾随东王进京的。

    正是。老者语气中已带赞许之意,你说会是那路人?

    洪定国想了想,寒州黑州一带能称得上人物的只有寒江承运局那众水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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