臣谢恩。他又叩了头,起身告退。
段秉在书房外等着苗贺龄出来,迎上前笑道:说起来,小王正经是太后太妃的晚辈,恭问两位慈驾吉祥如意。
两人落座,寒暄半晌,苗贺龄的随从将皇帝书简奉在案上,即随太子府中的内臣伴当退得远远的。苗贺龄正了正神色,开口道:臣谨遵我朝皇帝陛下圣旨,奉中原国书在此,呈大理国王陛下与太子殿下御览。他站起身,要掀开覆在书简卷轴上的黄缎,却让段秉一把按住了手。
苗大人,段秉端坐微笑道,既然是国书,何不在敝国朝上宣读?
苗贺龄怔了怔,见段秉眼眸深处黑幽幽精光锐利,知他颇难对付,当即坦然一笑,故意曲解了段秉的意思,道:太子,何必如此谨小慎微?如今大理国内真正定得下国策决断的,不就是太子一人?
哎!段秉作势嗔道,苗大人此言差矣,君父在位,儿臣说什么决断国策?
苗贺龄道:太子过谦。以太子德行,大理百姓众望所归,就是中原君臣,也要仰仗太子平伏西南苗疆,两国相安,共襄盛世。
贵国皇帝陛下有此美意自是两国大幸。段秉道,难道苗大人所奉国书便是此意?
苗贺龄道:太子容臣据实回禀,臣奉国书所言之事,只怕远超太子期望。
小王的期望?段秉似乎有点错愕,慢慢松开了手。
苗贺龄笑了笑,揭开黄缎,展开庆熹帝亲笔国书予段秉细看。
川遒三州?段秉才看到一半,便倒抽了口冷气,猛地抬起头来。
苗贺龄颔首道:正是川遒、杜门、幽秦三州。
段秉抿着嘴,将身子更俯了下去,叮的一响,扇坠撞在桌角上,他这才觉得有些失态,抬头透了口气。
不过,段秉道,贵国皇帝陛下邀大理精兵入境平苗,恐怕贵国朝内非议者甚多吧?
苗贺龄道:也不见得。此事当属机密,我朝中知道底细的大臣却也不多。
段秉摇头笑道:苗大人,割地借兵,天大的事,中原朝廷若无人知晓,就算小王说通了父王臣工,还不是一样为你们征蛮龙门白亲王挡在北门关之外?就算是贵国皇帝陛下有一百二十分的诚意,那川遒三州却是我能从中原兵将手中讨得回来的么?
太子,苗贺龄道,有皇帝的亲笔国书在此,中原谁人不从?
段秉指着国书末尾靖仁朱印,道:苗大人,要说这是国书,何以不用皇帝印玺信宝?
苗贺龄慢吞吞将国书重新卷起,交在段秉的手中,低声道:要说这是皇上给段太子的私函,也不为过啊。
哼。段秉从鼻子里笑出声来,苗大人,两国相交,作准的,就是印信。若无贵国皇帝陛下信宝,此时不过空口无凭。
苗贺龄一笑,段太子,容臣将皇上的书简先放于王府上。太子不妨再多想想,若觉此事绝无可行之机,臣便将国书取回,上禀皇上知道。
且慢。段秉见他竟说走就走,躬身施礼就要退去,连忙将国书放下,上前拉住苗贺龄的手,道,小王看苗大人此行甚为机密,若苗大人现在一走了之,小王何处寻苗大人过府?
苗贺龄道:未听得太子答复,臣是不会走远的。
段秉见拦不住他,便命人将苗贺龄小心送出府去,自己又将那书简展开,皱着眉细想,当指间轻轻滑触过川遒、杜门、幽秦六个字,却再不想掩盖兴奋的颤抖失地二十余载,竟有索回的一天段秉的热泪扑地打在洒金的白纸上。
正是阳光射入庭院的时候,书房里也是一亮,廊外水渠湍流不息,是上游开了闸将遒江水放了进来。段秉放下书简,坐在回廊的阴影里,掬起渠中的清冽透骨的水,漫声吟道:三百里遒州国不在,空有冰河天际来
似乎有人听到了他的感慨,在远处笑了起来。
苏先生回来了。伴当禀道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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