庆熹纪事(66)

2025-10-09 评论


    辟邪替皇帝斟上酒,道:皇上这是为什么?

    皇帝摇摇头,刚饮完这杯酒,明珠又添了四个小菜,还有她在宫里按大理法子腌制的泡菜,也装了两个盘子上来。皇帝挟起一筷尝了,只觉酸辣中带着微微的甜味儿,着实爽脆可口,赞了一声好字。

    如意,你盛赞明珠的手艺多日了,别处去闲着吧,朕这里辟邪伺候。

    如意笑道:万岁爷心疼奴婢,谢主隆恩。朝明珠和小顺子使了个眼色,退了出去。屋里静了一会儿,皇帝恍惚想着别的什么,又饮尽一杯,辟邪静静执壶斟满。

    你坐吧,皇帝指着炕桌对面,心不在焉地一笑,才刚说什么呢?

    正说到皇上为什么事操心。

    皇帝道:高厚的事,你知道了?

    听说了一点。辟邪放下酒壶,斜坐在炕沿上,皇上想问什么?

    他在洪州到底有没有如洪王所参,做了些横征暴敛的事?

    高厚在洪州克己奉公,白璧无暇,辟邪的脸色在灯光下白得透明,白璧无暇这个词从他嘴里吐出时,让皇帝不由凛凛一惊,洪州更无民变之虞。

    皇帝挪开目光,洪王所参子虚乌有,他急着杀高厚另有他因?

    高厚前几天的密折里所奏,已经触及洪王痛处,不杀,洪王难以安枕。藩地征粮更是干预了藩地私政,不杀,如何能挫皇上锐气?辟邪说到这里仍是心平气和,这是奴婢的错,原以为洪王对高厚有些忌讳,不便动手,真是没料到他果决专断,竟不以此为意,果然是当世枭雄,奴婢心眼小,错看了他。

    昨晚和景仪、刘远商议到深夜,他们各执一词,到最后也没有议定此事如何处置,这个高厚保还是弃,如何保得,如何弃得?皇帝叹了口气,保住高厚,与洪王翻脸,不用做,光是想想,也有些担心他手中的十万兵马,更不说太后也会从中作梗;弃出高厚,我的脸面,朝廷的脸面往哪里放,其他在藩地上的征粮使得知必定瞻前顾后,还能办什么差?

    皇上所虑极是。辟邪点点头。

    你怎么想?皇帝突然一笑,你心里有主意,不要卖关子。

    是,辟邪也笑道,奴婢在想当初遣高厚去洪州,台面上为的是征粮,其实还是朝廷在洪州的眼线,让洪王行事有个顾忌。如今高厚在洪州已遭软禁,无论是台上台下,这出戏他都没法接着唱,洪王气势逼人,自然是弃。

    弃?出乎意料,皇帝不由一怔,怎么弃?

    辟邪道:其一,高厚不能死在洪州,须押回刑部论刑;其二,论刑也当有确凿罪证;其三,奴婢猜着皇上会将洪王的参本留中不发,提点洪王和其它亲王一句,藩地向来平安无事,到底是谁在兴风作浪。

    第一件,不难;第三件,好办。第二件,皇帝道,有些不便,高厚这个人清得很,就向你刚才说的,白璧无暇,皇帝瞥了辟邪一眼,朕能办他什么罪名?

    辟邪笑容映着杯中清冽酒色:欲加之罪,何患无词?

    皇帝讶然笑道:什么?

    辟邪的目光静如止水,既然高厚已成弃子,什么罪名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。

    皇帝在唇边慢慢端起酒杯,凝视着墙边生机勃勃的秀枝扇叶,沉吟中静静点着头。

    啊,门外如意和小顺子轻轻呼了一声。

    辟邪转身推开窗,笑道:下雪了。

    是吗?皇帝也挪到窗前,好大的雪!只见院中已是白蒙蒙的一片,银絮乱飘,扑在窗棂之上,青石台阶也细细地湿润过,淡淡反射着幽静的灯光。皇帝笑道:煮酒观雪,也是有兴致的事。

    七宝太监得太后宠幸多年,就算他不贪不敛,居养院仍是藏了不少好东西,这坛陈酒香洌醇厚,皇帝不由多喝了几杯,最后有些醺醺然,枕在炕上看雪。

    如意悄悄进来,轻声问道:万岁爷,外面已经备好了辇,万岁爷是不是回乾清宫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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