紫薇变(19)

2025-10-09 评论


    “他如何了?”两人不约而同问道。

    “哦,那位公子的脸色好多了,如今唯全身微烫而已。俺给他把过脉,脉象平和,已无大碍。”

    “没想到兄台还懂医术。”

    “俺,俺是名大夫。”

    大夫?!黑衣人与水衣诧异地瞪眼直望向他。本以为似他这般的山东大汉,不是镖师,便是教头,怎么也难与印象中慈眉善目、短小精干的大夫形象挂上钩儿。大汉见两人以如此神情盯着自己,颇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:“俺们白家世代行医悬壶,方才给那位公子吃的是俺家祖传的‘返生丹’。哦……对了,在下是山东崂山人士,姓白,单名一个岚字便是。不知两位……”

    “在下王凤池!”黑衣人起身拱手道。

    姚水衣实没想到那山东大汉,竟有如此秀气的名字,禁不住掩口暗笑起来。旋又听黑衣老者报上其名,亦觉古怪,不由莞尔道:“小女子姚水衣,天津塘沽人士……”

    “郁郁翠苔,在石为袄,在水为衣——好美的名字!”

    水衣听白岚夸赞,脸上一红,忽对黑衣人王凤池道:“老前辈,您既已告之姓名,何不一示庐山真面目?”说着,竟便去揭他脸上的蒙面布。那王凤池猝不及防,躲闪间,反被拉下蒙布。慌忙一个转身,姚水衣只觉眼前一花,那黑衣人不知何时,早已立在门口。只是脊背相向,仍是没看见其面目。水衣怔怔地呆在那里,正想为自己的鲁莽道歉,却见他轻轻除去门闩,推开大门。两人突感外头一阵冷风灌入堂内,不由把脖子一缩。那王凤池丢下一句“好好照顾陈家洛”后,便隐匿于夜色中。姚水衣与白岚只听到外面风中一声马嘶,接着便是一串笃笃的马蹄声渐渐远去,被吞没在风啸中……两人面面相觑,一头雾水。

    “白大哥,”姚水衣合上大门,将几名恶徒的尸首扔到茅厕之中,与白岚秉烛上楼,“我有一事不明:你既然根本不会武功,又哪来如此宝剑?”

    “姚姑娘,你有所不知。大约一个月前,俺家来了三个形容、口音都不似我族之人。其中一位身中奇毒,终日只是昏睡不醒。俺们白家祖传的医书中,倒有类似一例。却是用千年蜈蚣、深谷巨蟒烧成的灰烬,和上百年的鸟粪及鹿衔草所熬的汁而成的蛊毒,唤作‘无毒’……

    “祖书上说,欲解此毒,必要服下南海琼岛玉环山上的‘七仙草’与‘返生丹’后,再在井水中浸泡七天方可。他们见我要去采药,怕俺一去不回,便拿俺的小侄女当作人质——其实俺是医生,便是他们不威逼相挟,俺也会尽力救助的。只是俺看另两人似乎也已身受重伤,无法长途跋涉,恐怕是其救人心切,故才不甚放心俺吧。俺一路南行,沿着运河来到扬州时,却看见了一件十分恐怖的怪事……”水衣见他说到这里,嘎然而止,神色恍惚,冷汗直流,手不由为之一抖,火光乱窜间,更显森然。

    两人正说着,不觉已来到一屋门口。姚水衣跨了进去,但见陈家洛静静地躺在床上,脸色颇为安详,心想:“这家伙的什么丹,倒还真灵验。”放下手中蜡烛,正欲追问下去,却闻家洛蚊声道:“水……我要……水……”

    “什么,什么,要喝水么?好,我就去……”

    “别去!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?”

    “他中的是‘鹤顶红’,不能给他喝水,否则,后果不堪设想!”

    “可是……”水衣见陈家洛痛苦呻吟的情状,急得没有法子。一跺脚间,坐在了床沿。端详着对方英俊的脸庞,将头依在床头,竟尔沉沉睡去——也难怪,一个足不出户的千金小姐,突然遇上这许多险事,叫她如何不倦?白岚见那丫头竟睡着了,怜爱地摇了摇头。审视着她那清秀的面容,不禁想起了远在崂山的侄女儿来。他将水衣抱起,送到隔壁房内,给她掖上被子,方悄悄离去。

    不知过了多久,姚水衣迷迷糊糊地眯开一条缝,只觉眼前金光眩目。一咕碌坐起,已是日上三竿。拍拍昏沉沉的脑袋:“这儿是哪里?我怎么没脱衣鞋就上了床……啊,想起来了,昨天我在陈公子的房里睡着了!那是谁把我弄到这儿来的?唔,一定是白大哥……哎呀,不知陈公子他怎样了,我,我得去看看…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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