杀人到底不平凡,军官也要捉入官里去,不过总还得留给他一分体面。
打架的汉子可不然,挨了几下好打立刻给绑上,做公的还要拘捕大姑娘。
大姑娘倒是不肯求情,做公的刚一上前动手脚,四阿哥突地转手中扇子指点着叫:“你们为什么抓她?她打架么?杀人么?”
四围群众跟一声“为什么抓她……”
北京城鱼龙混杂,做公的目能见鬼,看四阿哥那一付排场够神气,他们就都不敢讨麻烦,尸首交给地保看管,带上汉子和军官回衙门。
大姑娘一路追了去,宝三爷守定她背后跟踪,只有四阿哥趁纷乱里溜走了。
当府县碰着命案够头痛,偏偏被害的是侯府戈什哈,行凶的来头也不小,威灵显赫九门提督衙门站堂官,这怎么办?
没办法向汉子身上找办法,汉子口供姓王,初次来京……但张府指证他原是杀人逃犯。
一案牵出两案,事情越发不简单,忙杀了府尊大人,漏夜赶办照例文章,看热闹的全给赶散了。
那位大姑娘躲在照墙下,呆等到二更天,她就又望王府井大街来。
老远路,天在下雨,姑娘淋雨独行,忽然背后有人低声儿叫姐姐,姑娘怔一怔,宝三爷顶上去扶在她肩下走,接着说:“……路滑得很,我搀您走啦!”
姑娘还看得清楚是个小孩子,以为他怕鬼故意献殷勤,她说:“你害怕?时间还早得很呢!”
她紧牵他一只手。
三爷觉得人家有祸事还是顶仁爱,心里很感动,他柔和地问:“您是头一次晋京?现在上那儿去呢?”
姑娘道:“王府井。”
三爷叫:“巧,我也是……送您到家有话告诉您……我看见什么人杀死那个戈什哈。”
王府井大街,有一家买卖旧书破字画冷飕飕的古董店,姑娘就住在这地方。
门是虚掩着,姑娘轻轻推开一条缝,让宝三爷侧身进去,书架边开铺睡下老掌柜万居。
姑娘悄悄领三爷后面走,借壁上瓦油灯豆大的黄光走上小扶梯,眼前是个小得不能再小的楼。
姑娘跪下爬进去,找到一根一寸长的腊,敲火石燃上,回头点手儿招呼三爷。
三爷很内行,就梯上脱掉鞋,母老虎进窝屁股望里退,烛光边看姑娘去了包头青帕,散发蓬松,长眉深结,憔悴得像带雨梨花。
他搭讪着说:“姐姐,不要怕,我可以帮你忙。”
姑娘不禁郝然笑了,这-笑不打紧,纪宝忽地呆住了。
本来姑娘那样子,眼睛,眉毛,鼻子,嘴,都很相似崔小翠,这一笑,可不是活脱一个样儿?
三爷最敬服翠姐姐,看了不由他不动心。
姑娘说:“你还不过十二三岁,别管人家的闲事,北京城那一天没有冤枉的案情。”
纪宝摇摇头说:“我看不顺眼。”
姑娘又笑了。
三爷接着说:“姐姐,你是不是由西藏来的?”
姑娘大惊失色。
三爷摆手说:“你姓张不姓王?被拘捕的叫张维是你的父亲?假使我刚才听话没听错,那么你的名字就是喜萱……”
姑娘蓦地跪起来,她抖索索的问:“你刚才听谁说的?”
纪宝笑道:“打架时那戈什哈死鬼不是指着你父亲嚷么……你父亲过去抱不平打死张勇一名家将……
话得讲回头……他的被捕可不算冤枉。这个没有关系,我先要问明白你是不是喜萱姐姐?”
姑娘使劲咬一下嘴唇点点头坐下。
纪宝说:“既然避祸拉萨好几年了,为什么又要回来?我提一个人你应该认识,因为他你们父女冒险进京?他姓傅,叫纪珠,江西人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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