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并不傻,就是听不懂你的话。”
玲姑道:“你是要我说亮话?我说,你听啦,她要嫁给你……像我跟五郎一样先说个定,这够了吧?”
纪侠吓了一大跳。
忽地一骨禄坐起,睁大眼睛问:“她……她真的这么想?”
玲姑道:“难道说好玩的!”
纪侠发了一会儿呆,笑道:“姐姐,你劝劝她别那么认真,我们都还小呢,终身大事那有我们小孩子自己作主张的道理……”
玲姑道:“你不满意她什么?不妨讲明白。”
纪侠放低声说:“姐姐,我讲实话,家里许多姐姐妹妹们,她们都瞧我不起,讥笑我糊涂,怯懦,无用……小妹妹算特别,我倒是非常感激,要说我有什么不满意她的地方,那真是罪过,我可以发誓……”
“够了,不用再多说。那么你是不是可以答应呢?”
“姐姐,这事你必须帮忙,不告而娶我实在不敢。”
“又讲过火的话,没教你娶呀,先说定有什么不可以?”
“下定也要父母之命……”
玲姑忽然高声抢着说:“你是死心眼还是有意刁难?现放着她的爸爸你叫舅舅,有他老人家为你撑腰,还怕人家说你不孝?
爷爷和刘爷爷算是大媒,由你怎么讲这事都是近情合理的,除非你本人不喜欢她。
我刚才已经告诉过你,女儿家思想不能那么简单,此心许人生死以之,你不要她她要定你,你有三妻五妾她还是嫁给你,总而言之,今天……不,此时此刻你非要答应不可。
你不要说姐姐妹妹们都瞧不起你,我就怕太多的姐妹们瞧得起你,所以我不放心,要你立刻答应。
糊涂,怯懦,无用全不是你的定论,糊涂是忠厚处,怯懦是你仁慈处,无用是你不计较小节处,可能你对婚姻就没留意到,人家有情你偏无意,不识抬举才会引起荒谬的讥评。
我猜的也许不对,但我的小妹妹她总没有一点瞧不起你,难得你对她也没有什么不满意,珠联璧合大吉大利,恭喜啦,二哥……小妹妹你快来呀……”
小晴由前舱舱眼里钻出来,头上扎着雪白的绷带,身上穿一件宽胸圆领窄袖长裙白绸子单袍。
不缠足拖着白缎子轻屦,沿舷边蹩船尾伫立舵楼下,搔首天上明月,虽则飘逸欲仙,却像是满腔哀怨。
纪侠倒是让她的一身白让得愕住了。
玲姑晓得二哥担心着什么事,悄声儿说:“白代表喜悦也代表悲哀,喜和悲决于顷刻,你当心啦!”
小晴霍地扭翻身走近舱门,看清楚她腰带上倒插着一支烂银似的匕首,纪侠不禁倒抽一口凉气。
小妹妹慢慢地斜坐舱槛上,慢慢地一对星眸直射到二哥脸上。
纪侠打个寒噤,急忙陪笑问:“您好一点啦?”
小晴不作声,眼睫毛动也不动,纪侠不敢再瞎扯什么了。
玲姑笑道:“二哥,只要你讲一句话,凶化吉,难成祥……”
纪侠呆笑着不知如何是好。
小晴一只手蛇一般快爬到匕首柄儿上。
纪侠心不由已冲口叫:“妹妹我们一言为定啦!”
小晴应声垂下颈子。
纪侠窘得满脸通红。
玲姑也就不肯再去取笑他们。
她赶紧爬一步拥住小妹妹,回头对纪侠说:“二哥,她想念母亲呢,你要好好的安慰她,我去弄一点什么吃的来,一整夜你们俩水浆不入口……”
好半日李五郎就是个没嘴葫芦什么话也没说,这当儿葫芦开口啦。
他低低叫:“玲姐,后面有现成的酒菜……我真想喝两杯。”
玲姑笑道:“馋嘴,要不你走一趟啦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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