神丐猛一回头,见身后立着的入,手持铁箫,不冠不履,恰似一落魄文人。年龄似在五十以上,左颊,带有一条两指宽的红色胎痕,面容瘦削,两太阳穴鼓起老高,一付三角眼,精光莹然,手指很长,其白如玉。此人、头部微翘,那神情显得高傲之极。
神丐久涉江湖、对于那三山五岳的人,知道不少。可是,此人出身来历,却无从想像,而且以自己的功力,来人接近身后,竟一无所知,岂非奇事?不由暗里吃惊,但还强作镇定,微笑答道:“老化子行无定所,自由自在,长年骑在鹰上,啸邀烟霞,不免有时大发慈悲,也不免替人通丧报讯。尊驾如有此事须办,只管交来便了!”
那人哼了一声,报以冷笑道:“萧某想着你替阎老五报讯,说他座下又待添一名饿鬼!”铁箫一指,响震风云,一缕寒风,兜心而至。
神丐不敢怠慢,绿竹杖飞绕疾旋,把荡来铁箫震开。但来人-起招,即隐含粘字诀,杖头打出后,一股无形内力,沿着竹杖,绵绵不绝,如飞驶来。
神丐朗笑一声,疾把身子往左一横,长杖一挑一点,“拔云见日”,猛袭章门。持箫人轻叱一声“找死!”
人如行云流水,箫似乱雨敲春,一枝铁箫,幻起无数箫影,从四方八面,激荡而来。
一刹那,杖影纵横,乐声四起,如莺莺鸣凤叽,花外流云,无疑是谱摇歌声,香薰古寺,杀伐中却现着载歌载驰,非常别致。
五招一过,神丐始知来人已得武学神功,自己绝非敌手,敌人也窥破老丐来路,竟自言自语道:“原是天山余脉,凭这点本事,也涉足江湖,真是不知自爱!”
抬手变式,异声迭起,铁箫往上一穿,招化“昂日穿云”,把绿竹杖前封之势,一举击破。蓦地翻身疾旋,“反日挥竿”,直挑竹杖。
神丐正用一式“泰山压顶”,猛攻对手百汇,杖势居高凌下,施来又快又猛,下压上挑,逆向而来,澎然一响,声震山谷。
天山神丐手头的绿竹杖,如中千斤铁锤,震起老高。只觉双臂一麻,虎口火热,未等腾挪,人影一晃,“关元”、“鸠尾”、“商曲”等要穴,尽被人点中。神丐临危神清,强尽丹田一口气,抽身后跃。神鹰本来为箫音所伤,萎缩一旁,闭目调息。神鹰为主心切,竟于神丐后跃未落之际,振翅疾飞,嘎然一声,负着神丐就逃。
持箫人的身法,奇快绝伦,用心更是毒辣可恶。双袖招展,腾身空际,铁箫连指,习习阴风,挟排山之威,乘势追袭。
神鹰被阴风击中后,等于伤上加伤,昏迷中,一人一鹰,跌落涧里。持箫人赴涧旁,看了一眼,并还嘿嘿冷笑道:“明年今日,是你祭辰,你自己找死,莫怪我萧使君手辣心黑!”只闻一阵箫声入耳,曾未几即告消失。
神丐把话讲到此处,麟儿已急得五内如焚,契友娇妻,如有不测,则真是生不如死。这一想,直恨不得立达金牛谷,于是催鹰兼程进发。
穷一日一夜之功,巫山已距离不远,眼前已在紧要关头,麟儿不由手控革囊,准备冰莲雪藕,好入谷施救。
随手入袋,这孩子竟是惨叫一声,身子一倒,不是神丐手快,已从鹰背跌落。老乞丐面冷心慈,对麟儿不啻父子,大惊之下,把人一看,美麟儿一脸惨白,手掌如冰,口吐白沫,显系惊伤过度,一时昏厥。神丐恐肇巨变,两手把人抱持,先行落地,把人救转再讲。低啸一声,鹰性通灵,略一盘旋,即敛翼而落。
这正是巫山范畴之内,不过离刘女还有一段距离,山势绵延,枝浓叶密,落脚处,细草油油,原是群峦叠嶂间一块草地。
神丐把人抱下鹰背,注目革囊之内,始悉囊里除了一半张残荷之外,所谓冰莲雪藕,连一点残迹也无。这一惊,不是年事已高,忍耐得下,也几乎和麟儿一样急倒。
老乞丐不由惨笑一声,额角间冷汗浸淫,颓然坐落,立把麟儿衣服松开,取出一颗红九,拔开酒瓶,连酒带药,轻轻灌服,又在胸口按摩一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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