古瑟哀弦(124)

2025-10-09 评论


    这个人姓德叫德化,年纪四十七岁,正白旗人,二十五年前他恰在黑龙江华总镇良谟帐下当一名马甲,隶属捷胜营管带。

    这捷胜营的兵全都在旗,当时哗变的也就是这一营的一小部份,德化算是这一小部份的一份子。

    到底华良谟如何克扣粮饷引起事变而至于身受国法,德化详知一切情形。据他的口供,华总镇家藏十把历代名人字画好扇子,这些扇子大约也总是无价之宝哪!华总镇爱护珍视,等同性命。

    豫王爷早有所闻,未能一见。

    豫王在黑龙江有两家银号,那年他来黑龙江住闲,没事便记起了那些好扇子,写信向华总镇请借观赏,借来了就不肯交回。

    华总镇屡索不还,他本来性如烈火,竟把豫王当众抢白一顿。

    豫王却说一时忘记,第二天把扇子完璧归赵,同时又要回了他的原封借信,冤仇就这结下了。

    华总镇幕下有个师爷叫苗信,这个人很会巴结豫王爷,由他设计布局,请豫王拿出一千两银子,运动捷胜营里五十个旗丁倡乱军中。

    苗信乘机偷了他的同事程知敏程师爷保管的粮饷册籍,尽付一炬。

    捷胜营旗兵哗变,潜逃者百余人。

    程知敏畏罪自杀,于是华良谟的罪状完全成立。

    豫王密函穆相告发,华总镇奉旨革职解京……

    璧人无意中得此口供,如获异宝,一面将德化囚禁地窖,留作以后人证之备,一面把口供呈阅潘桂芳。

    桂芳舐犊情深,不忍义儿为人受累,父子之间,颇有龃龉,因此也就瞒不了玉屏浣青姊妹俩。

    浣青还不过责难有加,玉屏陶醉虚荣,心安意足,总怕璧人不敌豫王,弄出滔天大祸,极口攻诽。

    她们俩整日噪舌,搅得璧人非常难过,忍无可忍了。

    这天下午他由衙门出来,忽然跑去马大人胡同找菊人诉苦。

    菊人偶沾小恙,倚枕呻吟,听得门外鸣锣喝道,心疑璧人枉顾,匆忙下地,赶到粉台边掠发盥手,璧人就已经摇颤着头上花翎进来了。

    菊人翻身,含笑相迎,抖着一手水花儿,指点着道:“干嘛穿着官服来呢?不能多耽搁一会儿吗?”

    璧人作揖陪笑道:“我倒很想打搅嫂子一顿晚饭,老太太好么?两位哥哥呢?”

    菊人一边扯擦手布擦手,一边望着他,笑道:“你这狮子补服唬吓人,升起来吧,带了便衣没有?”

    璧人道:“带来了。”

    菊人的大丫头红叶恰好端茶在手,听了这句话,便轻轻的叫道:“张妈,请你找大人的跟班,把包袱要来。”

    这里菊人却早笑着过去把人家头上大帽子摘下来,双手捧着给架在窗抬上帽筒上去。

    璧人这边待要解开袍褂,那边菊人缓步又来帮忙。

    璧人往后退了退,笑道:“那可当不起……让我自己来。”

    菊人道:“哟,你跟我闹客……”

    一句话没讲完,蓦地弯着腰拿左手背挡住嘴呛了一阵!

    璧人吃一惊,紧挨近她很担心似的问:“您……您怎么啦?”

    菊人不答话,右手猛的搭到璧入左腕上,慢慢的竖直脊梁,定了一会神,方才笑道:“不要大惊小怪,没有什么。”

    璧人道:“这样干咳可不大好,您真该休息一下。”

    这时大丫头红叶接进璧人的包袱,放在床上恰待打开,听见璧人这样讲,她霍地一捧手扭回头道:“姑老爷,您还不知道,又咯血好些天了。”

    菊人抢着骂:“小鬼头,你再胡说……”

    边骂边将手中抹过嘴的手帕搓成一团,远远地给扔到脸盆里去,一竟走到床前,伸手一推红叶胳膊,笑道。“你也上厨房去看看要不要添什么菜呀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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