菊人笑着:“我的一席话,大约可愈头风,又何怪你汗流浃背呢!”
璧人一边解带宽衣,卸下浑身披褂,一边苦笑着道:“一个人为什么一定要当官,只要看这身零碎,也尽够你头痛了。”
菊人道:“好好的排着别揉皱了,等我来整理。快换上夹袍子吧!你不瞧我还穿看小毛呢!”
说着,把小茶壶放在床柜子上面,伸手床头包袱里扯出一件天蓝色缎儿面的夹袍扔给了他。
她也就跟着带了包袱,下地来了。
璧人穿上夹袍子,负着一双手,站在菊人背后,看她倚在春-边接叠他的行头。
这时候查老太太扶在红叶肩头上进来了,璧人急忙向前迎着请安。
老太太满面堆笑道:“哟!姑老爷,我听说你来了好半天呢。少奶也不教人喊我一声,真对不起。”
璧人笑道:“姑妈太客气了,这几天也实在忙,我就少来请安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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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太太道:“那还有什么话说呢?步军统领谁不知道难得清闲的,前两天不是说宰了好些个稔匪吗?
我说,虽然说吃皇家这口饭,保皇上家安宁,但是你也要记着公门中修行这一句话,杀孽总应该得免且免。”
老太太边说,边就靠着春-坐下。
接着眼一看菊人手中折叠的衣服,又说:“来我家里还打扮吗?这品服穿起来好看,可是太麻烦!”
璧人笑道:“可不是,姑妈,我就恨这劳什子!”
老太太道:“真罪过!怎么好这样讲呢?人家求还求不到呢!年纪轻轻的好稀松的口气啊!”
璧人笑道:“真的我好像有点与官无缘……”
菊人把衣服叠好,打开包袱包上,给收在橱里,回头接住璧人的话脚道:“与官无缘,出家当和尚去!”老太太骂道:“赤口白舌,你胡说些什么!”
菊人笑道:“他这几天跟浣妹妹闹别扭呢!所以就与官无缘了。”
老太太吃了一惊,赶紧追着问:“怎么吵起来了?新婚新喜也不怕人家笑话!”
菊人道:“您问他吧,我上厨房看看去。”
说着,蹬着径寸的小脚儿走了。
她那边刚刚掀开门帘儿一步跨过门槛,这边璧人悄无声儿的一步步到床沿,伸手枕畔摸到痰盒子,急急回到窗前,打开来看,不由他脸上不变了色。
老太太让他这一紧张,她又吓了一跳,倒把刚要讲的话忘记了。她看住站在旁边红叶低声问:“他拿了她的什么东西?”
红叶回说是痰盒子。
老人家一听,忽然明白了。
她不禁站起来问:“她又吐血吗?”
璧人叫一声:“姑妈……”
底下的话可就讲不下去了。
老太太觉得两条腿一软,又坐下了。
璧人把痰盒子盖好,递给红叶。
他走过来倚在老太太身边,轻轻地说:“这一次恐怕很讨厌,要不好好让她歇下来认真调治,我真不敢保……”
老太太颤抖着说:“还不是天天吃你大哥开的药方子,我也不晓得她怎么搞的,自己不肯保养,大哥大概不行,你救救她吧!”
边说,边扯着手帕儿揉眼睛。
璧人道:“急是没有用的,痨疾无医,就靠自己保重。她太操劳,这是大忌。我有一个办法,倒是一举两便的,您看怎么样?”
老太大道:“有办法讲呀!我没有什么不可以答应的。”
璧人道:“我……我还摸不着浣妹妹的脾气,我们这两天真的有点儿不大说得来。刚才我是让大嫂子教训了一顿,我承认我有很多不对的地方,不过大嫂子也应许我劝劝浣妹妹,她大约明天会看我们夫妻俩去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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