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希望您老人家能答应我们留下她暂住,我们一定好好的伺候她,让她心身清静一下,休养几个月。
她的病我虽然没有把握,但不妨让我试试看,我的医理也许比较大哥会强一些儿。您老人家这边,我想请玉屏姊姊回来照料一切,大哥屋里多费神这一位姐儿,再不然我把银铃儿派过来帮忙。”
璧人的话说到这儿,老太太还在怔怔地听。
红叶大姑娘可就抢着说啦,她道:“姑老爷,你这办法太好啦!一来,姑奶奶方面有个娘家人从旁劝解,自然会慢慢的改掉坏脾气。
二来,我们的少奶奶也实在应该休息一下子,何况你姑老爷是个神医,我们相信您,倚赖您起死回生之术替我们保留……”
红姐儿忽然咽住了底下的话,背过睑儿去流下眼泪。
老太大接着道:“璧人,我绝对赞成你的办法,你也跟嫂子讲过了么?”
红叶赶紧扭翻身说,“千万别先讲,少奶奶决不愿离开老太太的,明天还要姑老爷姑奶奶诚恳点留住她,同时老太太也得请石家表少爷颁一道懿旨过去,干脆不准她回来。”
璧人过去在杭州并没见过这位红姐儿,婚后也没有注意到菊人屋里多了这一个人,今天算是才认识她,听她一口京话,说得非常清脆嘹亮,模样儿又长得水葱儿似的动人怜爱,因此不免多看她两眼。
红叶又说道:“姑老爷,假使您不须要打发玉屏姊回来呢,那就不必啦!老太太屋里事我还可以勉强负责。”
说着,她不禁笑了。
这一笑,老太太自然莫名其妙。
璧人晓得她的意思,却弄得面红耳赤,不敢再看她了。
老太太道:“玉屏还是不要让她回来,我也没有太多的事,红姐儿尽够照料我的。”
璧人道:“大哥屋里不要留个人吗?”
红叶道:“我们大孩子不会服伺爷们,第一我们‘说话非常难听’这就不容易使爷们喜欢我们啦,玉屏姊回来也不会上这屋子来的,她在您府上那算是很特别。”
大姑娘这一说,老太太可就听出一些眉目来了。
老太太忙道:“红姐儿,讲话带刺哩!”
红叶道:“那怎么敢?不是吗!刚才我听见姑老爷告诉我们少奶奶,玉屏姊有点儿人地不相宜,说话非常难听,很教姑老爷生气,我想人也真难……”
一句话没讲完,菊人回来了。
她站在外面听了一两句的,所以一进来就说:“红姐儿,你平常总不讲话,今天怎么啦?要不你就伺候姑奶奶去。”
红叶抿抿嘴,瞅了璧人一眼,扭回头说道:“我没有那么大福气。”
说着,开门帘子自去了。
老太大道:“到底怎么一回事?你们也讲个明白呀!”
菊人笑道:“闺房之乐有甚于画眉者,小小勃隙亦乐之一者也,您老人家就不要问啦!横竖我要请天假去做和事老的,我相信没有什么和不了。”
老太太道:“还没有满月呢!我们家姑娘未免太不懂事,可是怎么又牵上玉屏这个丫头呢?”
菊人笑道:“夫人长舌,婢也效颦。首恶未灭,从犯难饶,这是大清国不可非议的法律啊!”
老太太道:“放屁,玉屏这孩子总有可恶的地方!”
菊人合掌弯腰笑道:“所以天子圣明,臣罪当诛。”
老太太骂道。“野婆子,狂到什么样子啦!”
菊人道:“别骂,别骂,我来讲您听啦!”
说着,便去挨在老太太的靠背椅扶手上坐下,握紧小拳头,轻轻的替老人冢槌起了肩背来。
璧人眼看他这位大嫂子,在老太太跟前一味色笑承欢,心里想:“像这般婆媳之间,岂不比人家母女还要亲爱?她们也实在分拆不开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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