窦光掩门兔脱,一路跨无鞍马舍命狂奔,赶到城门下率性马也不要了。
他的绰号叫穿山蛇,钻穴-墙是他的看家本领,区区内外城还挡不住他,进了城,径向玉标统玉坚家来。
玉坚近来晚盖弥坚,松勇因此另眼相待。
这天晚上松副将恰在玉家便饭,他们郎舅都是好酒量,不喝便罢,一喝就要几个时辰。
今天玉坚得了一坛子梨花春,又有两篓大螃蟹,酒肴俱佳,色香兼备,倒樽快饮。
忽然外面敲门紧急,玉家来往人杂,主人倒是不以为意。
姑老爷笑道:“来人必有急事,出去问一声吧。”
玉太太刚好又蒸了十只螃蟹送来,接着说道:“四更天了,这是那一个?”
玉坚道:“倒霉,偏有这种不识趣的人。”
边站起来走了。
一会儿后把穿山蛇带了进来,这条蛇,汗流如浆,喘息不止,半晌还只说一句:“老镖师一家……死光了,你们家宝芬姑娘也……完了……”
玉坚喝道:“你讲什么?”
松勇道:“给他一杯酒。”
穿山蛇抖着手抢过酒壶,倒下大半碗酒一口气喝干,停了一下又说:“二更天,家里去了一个漂亮的女人,自称姓蓝,她查问小静和尚,又追究老镖师把毒药镖给过什么人。三言两语闹翻了,那女人一剑先杀死了宝芬姑娘母子,回身接住老镖师一场拼斗,两个回合以内老镖师中剑……”
说到这儿,穿山蛇泪流满面,呜咽不能成声。
玉坚和王太太腿也软了,彼此都不能讲话。
松勇道:“窦光,拿定精神,再讲详细。”
说时又给他倒了半碗酒。
再喝了这半碗酒,穿山蛇不打哆嗦了,他很快的又把当时情形说了一遍,玉坚夫妇兀自目瞪口呆。
松勇立刻站起来问:“你是骑马来的?马呢?”
“马不能进城放掉了。”
“你还能赶一程路?”
“行,怎么不行……”
“潘尚书潘公馆你也认得?”
“晓得。”
“成,我给你两封信,先去潘公馆投递,不等回信,立刻再到我家去找虎男,你就留下休息,不必回来了。两封信别搞错,记着!”
边说,边去书案上拿笔墨信纸。
好在这喝酒地方,本是书房,文具纸张都便利。
松副将办事镇定,迅速,而又从容,顷刻把两封信写好,打发窦光走了。
玉标夫妇还在发愣。
松勇回来坐上说:“大嫂,死者不能复生,生者必须提防,我看那蓝妮还会找你们家来,而且就在此刻!”
玉坚跳起来嚷:“你以为……”
松勇道:“我想,我不会料错的。大嫂回房去,假使听见外面什么声息,谁也不必惊吵了,今天我会留着过夜,大概还是天意。坚哥,给我拿一枝剑来,我们喝着酒等她。”
玉太太让姑老爷这一讲,自顾不暇,她的眼泪就不能再为蓝家死人流了,踉跄入内,灭灯假寐。
这里玉坚便去拿来一柄单刀一支出鞘宝剑。
松勇接过剑,给倚在桌腿边,抓起酒壶替玉坚斟满酒,沉着脸说:“人家能够在两个回合以内刺死蓝奇,她的剑术决非等闲,等会儿你千万不要妄动。喝酒吧,时候差不多了。”
说着,举杯喝酒,玉坚也陪着呷了一口。
一-酒还没喝完,松勇忽然望着窗户上说:“那一位?请进来!”
玉坚立刻伸手桌下抄刀,松勇急忙使眼色止住他。
虚掩着的两扇雕花门“呀”的一声开开,进来了一个二十四五岁美艳妇人,头上兜着黑绸子软帕,身披黑缎子风斗,微圆的脸,带着半边酒涡儿,笔直的鼻子,小小的嘴,双瞳剪水,玉立亭亭,两只手藏在风斗里,倚门敛足徐徐问道:“那一位是玉标统?”
耽美书斋推荐浏览: 郎红浣