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进草厂胡同,果然有个破落僧寺,由后墙缺角处纵身而入,就在那空场地上坐下。
和尚解下腰间随带粮袋,拿出一个大碗,一大包干牛肉。
松勇急忙拔掉酒葫芦塞子,替他倒满一大碗酒。
和尚双手捧起来喝个大半碗,叫一声:“好酒……”底下讲话就不再闹斯文了。
松勇有事在心,处处留神,慢慢的挑逗和尚吐露秘密。
和尚看看喝了五大碗酒,样子显得有点醉了,抬头望着天上月亮,喟然叹道:“人生七十古来稀,多少恩仇殊未了!”
松勇笑道:“大和尚仙露明珠,何挂何碍?”
和尚道:“老弟,你也是身负奇技异能的人,可羡你的福份好。我真不行,我的冤孽太重。你知道,我们师兄弟五人,算来都是佛门弟子,其实没有一个真能超出三界跳过五行来了。
大师兄赤脚师太更是不了,她今年八十五岁了,还在勾心斗角觅怨寻仇。
最近听说地上峨嵋山练剑淬药,为的要替徒儿赵岫云报仇。
我的徒弟蓝黛死在潼关,据说也就是杀害赵岫云的人下的毒手,这人叫潘龙弼。蓝黛还不能说是我的徒弟,她追随赤脚学艺时候较多,赤脚万分宠爱她纵容她,所以她在江湖上搞得身败名裂,这是果报。
就说赵岫云也实在死无可惜,嫉贤害能,阴毒险狠而且妄自尊大目中无人,赤脚并不欢喜他,然而她偏要为他复仇。
赤脚派人通知我,责令我不许置身局外,因此我才决计来京走走……”
说到这儿,和尚又喝干一碗酒,脸色往下一沉,接着又说:“我路过太原见到蓝黛的女儿蓝琼,带着一身剑伤,样子很狼狈,她对我说,我的好徒弟蓝奇一家人,死在一个标统叫做玉坚和潘龙弼后人手上,她为着救护蓝奇她的舅父,让玉坚杀个遍体鳞伤。
蓝奇一家惨遭屠杀,这回事我和尚焉能不管?我星夜赶到北京,先到西山调查真相,奇怪那里人都说与玉坚无关,也没提到什么潘龙弼的后人,倒认为行凶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大姑娘,她就叫蓝琼,宫中现已悬赏通缉,决无错误。
后来那些人又出告诉我蓝奇的太太,和一个叫窦光的并没有死,教我找他们问个明白。
但蓝太太和姓窦的并不在西山,他们到底躲到什么地方去,一时我是无从探查。蓝琼,她会杀死它的舅父一家人,我和尚绝不能相信。
我有意见见标统,也还要访问潘家,大约我这一趟入京总要开一次杀戒,蓝家的人一个人都不能白死,一命还一命,我断不含糊!”
和尚讲得火上了,两手撑地,眼射凶光。
松勇内里噬惊,外表镇定,他慢慢地再给和尚倒了一碗酒,从容笑道:“今天碰巧使我见到大和尚,这是天意,蓝家命案我晓得比谁都还清楚,容我详细奉告。”
和尚抢起来夺过酒碗一饮而尽,叫道:“你说!你说!”
松勇道:“让我先讲一讲蓝奇和玉坚的关系,再说斗败蓝琼的是什么人。蓝奇,他是玉坚的大舅子。玉坚的太太是蓝奇的同胞女弟,我松勇恰又是玉坚的妹婿……”
和尚听得怔住了。
松勇又说:“我们三家人很要好,时相往来。蓝奇的身手还算不错,玉坚武艺可是太差了,他们都不是蓝琼的敌手,杀伤蓝琼的不是他人,恰就是晚辈松勇……”
和尚大叫道:“是你,你不是乱来的人呀,你一定有道理可讲。”
松勇笑道:“弟子如有亏心,岂敢在大师跟前饶舌。”
说着,便把蓝琼如何流浪京师,如何屈充金珠下陈,那天如何有人闯入豫王府行刺,蓝琼如何追敌中伏负伤,如何疑及蓝奇药镖流毒,如何夜赴西山杀人,如何迳返玉家行凶,如何与之决斗,如何纵之逃生……
松勇一边说,和尚一边不住的撑眉怒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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