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伙计吃惊似的问:“你老就两位?还等客?”
英侯心里想:官家每餐一百件,十六碗大菜算什么?
边想,边笑道:“不等客,你就传下去吧!”
伙计搭讪着出去了。
皇帝笑道:“你是常来的?题了什么样诗?”
英侯飞红了脸,笑道:“酒后涂鸦,不算诗。”
皇帝道:“不算诗,算什么?”
英侯可是十分为难了,说呢当然不好,不说呢也不好,正在拿不定主意,耳听得楼下一片声喧。
皇帝猛的站起来,伸手拍开窗户,探头往下看。
下面停着赤白青三匹好马,一样的锦鞍金镫,缰辔鲜明,马上下来三位少年。
头一位身材细小,穿一件枣儿红缎面子的火狐袍,外着天蓝色琴襟窄袖马褂。
第二位苗条个子,一身青绸子银鼠皮衣,黑缎子紧身马甲,明珠作钮,围脖白绫。
他们俩头上都戴着小帽,一下马便抬头张望楼上,丰容盛发,皓齿明眸,恰和皇上打个照面。
那个小的嫣然笑了,大的却慢慢的垂了头。
这时那一位骑白马的也下来了,他穿的是银灰色袍子,黑虎绒马褂,蜂腰猿臂,朗目长眉,却另有一段英雄气概。
他一下马便往店里走,步履非常矫捷,态度却又十分从容。
店里人眼见客人一派雍容华贵,还以为来了贝子贝勒啦,马上来个站堂欢呼。
那少年却只管点头含笑,走上扶梯,后面两位少年也就紧跟着上楼。
他们这一上去,皇帝可就站在梯旁,迎着笑道:“你们才来?”
那少年弯着腰站住,低低地说:“石玉奇给你老请安!”
皇帝大笑。
那一位小个子少年上前说:“老爷子,你大概出动了不少兵马吧,满街上张牙舞爪恫吓人,下面扶梯边还爬着一条大虫呢!”
英侯站在皇帝背后,赶紧向她使眼色。
少年还他个嘿嘿冷笑,又说:“有你这一位保驾将军还怕不行吗?”
皇帝又大笑,笑着便去牵着少年一只手说:“你这孩子太淘气!跟我来,今天我请客,不许推辞。那一个叫梅问?”
小少年说:“我叫菊冷,她叫梅问。”
说着,夺回手一指穿青绸子长袍的少年,梅问立刻鞠躬致敬。
皇帝着实把她看了两眼,喃喃地说:“清华高洁,不愧为梅。”
边说,边走回雅座。
伙计慌忙进去拉开桌子,排上食具,恰好菜也上来了。
皇帝独踞中筵,梅问菊冷并排儿对面相陪,玉奇英侯左右侍坐。
皇帝举杯劝饮,笑道:“此会不等闲,相逢各年少。”
说着,他喝干一杯酒。
玉奇英侯梅问都站起来陪了一杯。
菊冷不喝酒也不起立,她欹着头问:“老爷子,我说,一个人为什么要那样自尊自大,弄得那么多的人都怕您,讨好您而又哄骗您,这到底有什么好处?”
皇帝笑道:“君子不重则不威,你懂得吗?”
说时又举杯喝酒。
菊冷道:“君子,什么样叫君子我不知道,我只觉得您很寂寞,很可怜……”
皇帝酒在口中,听了这句话,不禁大笑,喷了一身酒。
英侯赶紧起来替收拾,皇帝却卖个呆劲,伸手向着梅问说:“请借用你的手帕。”
梅问是不能给,但不给又不好。
这位大姑娘有胆有识,可是这会儿眼看皇帝一只手搁在桌上,她就有点不知该如何应付才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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