菊人挣扎着,扑在盛畹身上哭道:“妹妹你有志为夫报仇,这是多么义烈的一回事,我不敢拦阻你。不过我总希望你假手别人。歧西病,纵是不会好,还有古农,他也应该替表弟尽一分心的!
再不然还有南枝的盟兄龙璧人,……石家只剩你一个人了,你得替儿子想想,如果你这一去有个长短,妹妹……”
盛畹哭道:“嫂嫂,不共戴天之仇我怎能假手他人?我不能顾虑到一切了。而且当年南枝告诉我说过,赵岫云武艺到家。并不容易对付。
刚才我已经查问过王长胜,他兄弟两人眼前官高势旺,不是打官司能够给我们占着胜利的呀!
你想歧西古农都是文人,他们有什么力量要赵岫云的性命?画虎不成反类狗,徒给赵家一个戒备的警告。
就说龙璧人也远在云贵……嫂嫂,虎儿我是决计带他走的,假使我也死在岫云手中,留下他无父母的孤儿有什么用?”
盛畹说到伤心,霍地把菊人拘起纳在椅中。
她走到床头拿起她的那柄长剑,又去身上扯下南枝临别时给她的那个金环,放在桌上抽出剑。对菊人说道:“我这一去,能够报仇雪很,这一剑把金环劈成两半……”
说着,举起剑,柳眉倒竖,双眼圆睁,噗嗤一声,劈了下去,金环分飞。
盛畹返剑归匣,捡起两个半个金环,纳在菊人手中,说道:“天意许我报仇,你还不安心么?这两半环儿留给你做一个纪念罢!”
菊人愁然说道:“妹妹,报仇三年,不失为晚,你独不能多留几天!”
盛畹笑道:“嫂嫂,我接受你的劝告,半个月后,我再走好了!现在天气很不早了,你该歇息去啦!”
说看,便上去扶起她,拉她出去。
两个人来到回廊上,盛畹忽然泣道:“嫂嫂,你自己慢慢走,大哥在家,我不送你过去了!嫂嫂,我们明天再见……”
说到“见”两目抛珠,遍身颤抖,呜咽不能自已。
菊人觉得心痛如裂,悠悠欲晕,强自支持哽咽着道:“妹妹,你答应我了……半个月后才走的……”
盛畹道:“我记得……你……只管回去罢!”
菊人凄然无语,低着头自去了。
盛畹眼看菊人走进东院角门,她望着菊人的背影,喃喃自语道:“嫂嫂珍重,我们再见了!”
说着,站在堂屋上又发了一会呆,这就毅然回到屋里去换过一身衣服,拾掇过应用的家伙,打了一个小包袱,带上长剑,一直跑到门楼上来喊王长胜。
刚好王三醒着,认得是表少奶奶声音,便急忙去开起门来。
盛畹低声说道:“王三赶快喊醒王长胜!”
王三愕然问道:“表少奶奶,这时候了……”
盛畹截口道:“你别管我的事!唤起王长胜,再去马房里,教李秃子预备两匹马来!”
王三不敢多说,回身进去推醒王长胜,提了个灯笼,上马房去了。
王长胜出来看见二少奶奶浑身上下换了一色青布褂裤,一手夹住一个包袱,一手拖柄长剑。黑帕包头,紧扎裤管。
那个样子分明马上就要赶路的神气,心头一阵狂喜,跪下问道:“二少奶奶,我们就走么?”
盛畹道:“起来!以后在路上,我们可以叔侄称呼,瞒人耳目。现在你赶快准备,找已经教王三备马去了!你替我拿包袱,我来开大门。”
说着把手中剑和包袱都递给王长胜,自个儿过去轻轻找了门闩子,蹲下身托开大门。
回头对王长胜道:“王三出来,你问他借一件大褂穿,把我这一柄剑藏在褂子底下,不要露眼,招人骇怪。留心验看马力,背好鞍,我进去就来!”
说完,扭回身来到乳娘屋里。
看乳娘睡得沉酣,她悄悄地抱起虎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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