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墨士立刻悄然潜行过去,先将留在洞口守望的一个轿夫悄然打晕,然后各自占据有利地形,屏息守在那块青石墓碑的入口。足足等了半个多时辰,终于看到墓碑往旁移开,辛乙提着灯笼率先出来。不等他站稳,几柄刀剑已从黑暗中袭来。辛乙心知有异急忙拔刀,谁知刀刚拔出鞘一半就感到脖子上一丝冰冷,一柄长剑已稳稳停在脖子上。
“别动!”任侠的剑锋准确地抵在辛乙脖子右侧,哪里正是血管所在,只须轻轻一划必死无疑。辛乙慢慢放开了刀柄,举手示意自己不会冒险。
紧随辛乙而出的,正是由另一个轿夫搀扶的司马瑜,见到好整以暇、面带微笑的任天翔,他似乎没太惊讶,只轻轻一声叹息:“大意了!”
任天翔从他手中接过一个包得严严实实的包袱,匆匆拆开一角,果然是十几卷包扎严实的羊皮古卷。任天翔按捺不住心中的狂喜,对司马瑜点点头:“多谢!你的伤不要紧吧?”司马瑜轻咳了两声,揉着胸口道:“伤了肺脏,得好好养上一段时间了。”
任天翔关切道:“我让人送你出山吧,山里夜寒露重,对伤势不利。”司马瑜摆摆手:“不用,我有轿夫。”
几个墨士见二人即像兄弟,又像朋友,都有些摸不着头脑。就见司马瑜在轿夫搀扶下重新躺回暖椅,这才淡淡问:“你是怎么知道的?” 密令
又是十多天过去,任天翔在牢中渐有度日如年之感。他已托柳少正将玉真公主那封应急信递上去十多天,算算时间早应该到了皇帝手中,但至今也没有任何回音。不仅如此,这十多天已经没有任何人来看过他,越发让人感到不安。
幸好还有抄录的墨家古卷,可以在牢中聊以大发时间。近两个月的牢狱生涯,任天翔已差不多能将抄录的墨家古卷倒背如流,无聊之下他甚至照着古卷上的方法进行自我训练。墨子著作中他最感兴趣的是《心术》,他从未见到过类似的著作,因此对《心术》中描绘的境界充满了怀疑。
心术是一种训练眼力、脑力和智力的墨家秘术,第一步是训练精神的专注,第二步训练快速观察和分析,第三步寻找事物之间的内在联系和相互影响,第四步发现表象之下暗藏的规矩,也即所有运动变化发展的普遍规律……当任天翔开始掌握心术第一步——集中精神全神贯注,便逐渐感觉自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境界,原本平淡无奇的世界,在他眼中渐渐变得丰富多彩,他开始发现那些平时绝不会留意到的细节。比如监室角落三点褐色的污迹,四个角落一动不动的七只蜘蛛,以及它们的数量,并试着从它们杂乱无章的飞行轨迹中发现其暗藏的规律,并对它们的落脚点做出准确的推测和预判。
他渐渐开始理解墨子著作中不断提到的“规矩”之意,世间万事万物是运动变化和发展,都遵循其各自的“规矩”,发现暗藏于事物表相之下的“规律”,就掌握了揭开事物运动变化奥秘的钥匙。“钜子”不仅是墨家的领袖,也代表这一种能力:发现事物运动变法发展表象下的“规矩”,并巧妙地运用这种“规矩”去实现天下大义,才真正称得上是钜子——规矩之子。
随着训练的深入,任天翔感觉一个崭新的世界在他面前打开,令他有种脱胎换骨甚至再世为人的新奇感。他从狱卒的言谈举止,能轻易发现对方的真实想法和意图,从其穿着打扮的整洁程度,能推测到对方的生活背景和家庭环境,他甚至能从对方偶尔望向自己那不经意的眼神,看到自己在他们心目中的分量,进而推测出外面形势的变化——那不是有利于自己的变化,因为狱卒的眼神开始流露出一种轻视甚至是幸灾乐祸,看来外面的形势对自己越来越不利。
虽然对外面的形势有所揣度,但任天翔却无能为力。被关押在这方圆不及一丈的牢房中,每天除了两个狱卒再见不到任何人,天大的本事也无济于事,而且身上的钱财早已用尽,想贿赂两个狱卒买坛酒都不能。
不过只要能发现事物表象之下的规矩,就可以让规矩为自己所用。初窥墨家心术门径的任天翔,对此虽然还有点将信将疑,却也想亲自试试。趁一个狱卒出去如厕——而且算准是大解的机会,任天翔貌似随意对留下来的那个年轻狱卒道:“王哥,我看你这两天好像有什么喜事啊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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