穷秀才整整衣衫,面上猥琐之态一扫而空,转眼间就像换了个人。从怀中缓缓掏出书信,他双手捧着递到东乡面前,神态从容镇定、不亢不卑。东乡虽然聚啸海上,却也听说过寇焱大名,连忙接过书信,展信仔细一看,深锁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,最后仰天大笑:有魔门之助,我凭空多出一大内应,还有何事不成?就算那公子襄是孙武在世、信长重生,我也要将他生擒活捉,以雪今日之恨!说完他转向那穷秀才,请施先生回复寇门主,就说我东乡平野郎愿与魔门结盟,共谋大事。
挥手斥退剑拔弩张的手下,东乡示意二人去房中议事,途中他不住打量着那乞丐,若有所思地问:阁下年纪虽轻,确是饱经沧桑、心智过人。若我猜得不错,搁下必非泛泛之辈。不知大名可否见告?
乞丐微微一叹:我本想永远隐名埋姓,从此在江湖中销声匿迹。不过为了表示在下的诚意,对东乡君不敢有任何隐瞒。在下复姓南宫,单名放。
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行进在茫茫草原之上,车辕上坐着的巴哲一边赶着车,一边轻哼着不知名的小调。这次不仅为殿下带回了他最喜爱的妃子,还意外地带回一个未出世的小王子,他也忍不住替殿下感到高兴。
马车中,舒亚男频频回望,只见那座边关小镇越来越远,最后彻底消失在地平线尽头。与小镇一起消失的还有舒亚男的希望,自始至终都没有人追来,看来一切都只有靠自己了。
黄昏时分,马车在一处小树林中停了下来。巴哲一边生起篝火,一边张罗着晚餐。他似乎是个天生的猎狗,片刻工夫就带回了两只野兔和一只小黄羊。马车上有锅瓢碗盏等器皿,倒是个意外之喜。巴哲将野兔在溪水边洗剥干净,扔入锅中一煮,片刻后便香气四溢,令人垂涎欲滴。
少时兔子煮熟,巴哲先盛了一碗兔子肉递给舒亚男。舒亚男接过来后,从袖中拿出一个四四方方的大纸包,递给巴哲道:请帮我煎一副药。这是什么?巴哲疑惑地接过纸包,立刻闻到一股浓烈的草药味,正是舒亚男先前在大夫那里抓的药。却见舒亚男红着脸小声解释道:这几天我奔波劳碌,腹中有些不适,所以先前趁你去找马车的当儿,我让大夫抓了副安神保胎的药。
巴哲理解地点点头:主母这两天确实劳顿,应该多注意身体。小人这就去给你煎药。说完就去溪边又装了一锅水,然后将草药倒入锅中,第一次学着煎起药来。片刻后药香四溢,他小心舀了一碗,双手捧着端到舒亚男面前。
舒亚男接过药汤,浅浅尝了一口,立刻皱眉道:这么苦,太难喝了!药总是难喝的,请主母见谅。巴哲忙解释道。舒亚男盯着手中的药,皱着鼻子嘀咕道:也不知那大夫医术如何,万一遇到个庸医开错了药,岂不害了我腹中的孩子?
巴哲一听忙道:那这药就别喝了,免得意外。舒亚男摸摸自己的小腹,深情有些为难:此时我腹中隐隐作痛,万一孩子有意外,殿下得知我有安胎的药不吃,不知会怎样想?我又该如何向他解释?
这巴哲也为难起来。就听舒亚男遗憾道:当时真该将那大夫也带着上路,可以让他先为我试药,现在嘛说着她沉吟不语,以怪异的目光望着巴哲,看得巴哲心里发毛,忙问:主母看着小人干什么?舒亚男脸上泛起不怀好意的微笑:不知巴哲勇士对朗多殿下有多忠心?
巴哲忙道:殿下是小人的再生父母,小人就算为他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惜。舒亚男感动地点点头,将手中的汤药递到巴哲面前:那你是否愿意为他的孩子尝一回药呢?
巴哲吓了一跳,急忙道:这女人的药,我一个大男人怎么能吃?有什么不能尝?舒亚男嗔道,安神保胎的药,男人吃了也不会坏肚子。不行不行!巴哲连连摆手,别的事小人都能答应,这尝药之事,恕小人实难从命!
舒亚男生气地将药一泼,怒道:这乡野大夫抓的药,若没有人尝过,我怎么敢随便喝?吃坏了我不要紧,万一伤了孩子,你让我如何向殿下交代?你既然不愿尝,我只好不喝了!说完别过头去,不再理会巴哲。巴哲知道像殿下那样的王公贵族,和药前都要由下人尝过,以免有人下毒,所以对舒亚男的举动倒也不觉奇怪。只是这女人家的药,他无论如何是不能喝的。见舒亚男将药泼了,他也就不再相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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