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燕小侠文武双全,实在为咱们武林生色不少,真不愧少年英雄。”
众人亦随声附和,称道不已。
不过这种谀辞,在燕凌云来说,却是颇不受用。
因为他学书不成,才弃而学剑,如今连一个练武明师却还没有求到,怎能当得什么英雄之称!
更是这半日经历,使他恍觉江湖上尽是些胸无实学,欺世盗名之辈!
过去冲天炮吴能如此,适才什么东台五杰,长江七雄之流,亦是如此,连眼前这位号称崂山名宿的孔老道,也似乎并不例外?
且暗忖:“自己迢迢千里,出外访友投师,一生成败,在于此举,可千万再上当不得了!”
是故耳听大家赞誉,内心尴尬,除了连声谦逊外,也别无他法。
顷刻,微山居土与红绫女相率复出。
二人全是满脸含笑,而且铁老一边大踏步入厅,一边手捋苍髯,声如宏钟的哈哈大笑道:
“果然燕相公奇人奇笔,不同凡响,老朽今日拜领墨宝,幸何如之!”
并立命家人备酒安席。
加上此时,早间出湖游玩的外客,都已络绎回转,济济一堂,顿形热闹。
红绫女葛飞琼,亦迅即傍燕凌云落坐,神态十分亲切。
虽说那年头,江湖儿女不比大家闺秀,可以脱略形迹,但他们相识不过半日,一个女儿家,在大庭广众之间,便如此大方豪迈,却也颇逾常情。
尤其燕凌云,生长诗礼之家,又年轻面嫩,所以反而面红颇为不安。
更是肆宴开后,两人同被主客坚推列坐上席,比肩相倚,芗泽微闻,一时使得我们的小书生,心头愈感杌隍。
幸好正于此际,又有远客新到。
来者乃是太湖两山大寨主,人称赤发灵官韩猛,及其掌珠九尾狐韩香。
但见这父女二人,一个是赤发黄须,巨眼浓眉,身材宛如一座黑塔,长相既威猛又凶恶,一个是秀发云鬓,鹅蛋脸,水蛇腰。五官姣好,媚目流波,体态婀娜,巧小玲珑,一身翠绿罗衫,显得十分风流俏丽,更恰好他们长幼相形之下,妍丑极是分明。
此际满厅宾客,悉皆起立相迎。
主人铁老,更急忙抢上前连道失礼,并即肃客入席。
那位韩大寨主,亦抱拳呵呵大笑答道:“岂敢!岂敢!铁大哥双喜临门,小弟拜贺来迟,敬请恕罪!”
并向全厅人众,作了个罗圈揖,道声:“幸会!”然后等待乃女拜见主人,才相偕入座。
也适巧他父女二人,正与燕凌云同席。
是以赤发灵官韩猛,目睹一个年轻小书生,竟然也高倨上坐,不由面带鄙视之色,扫了一眼,立向孔灵子和无名和尚,哈哈一笑道:“咱们老弟兄许久不见,二位似乎也豪气全消了啊!”
显然他这句话,是内含骨头,暗有所指。
试想孔老道,是何等人物,那能不立即闻弦歌而知雅意。
因而顿时瞥了燕凌云一眼,然后目视韩猛,微笑答道:“长江后浪推前浪,如今是少年人的时代啦!贫道那能和韩兄比拟哩?”
随又一指我们的小书生相介道:“这位燕相公,现身背黄包袱,到处求师访友,正要如韩兄这样见闻广博之人多所指点呢?”
他言外之意,颇有挑拨之意。
不过赤发灵官韩猛,身为绿林魁首,也并非无知之人,且闻言忽有所忆,心中一动。立刻避重就轻,因话答话,向燕凌云点点头笑道:“说文才老朽是一窍不通,如论对天下英雄见闻,咱老韩,确能提供一二呢!”
随又一捋黄须,将面前芬芳四溢的一大杯满酒,一饮而尽,砸砸嘴续道:“昔年江湖上曾有一篇口语是:‘南宫柳,江南白,一见魂销苗岭阙,三阴六阳称二绝,五鬼兴波四海愁,七老八怪九仙客’,这些词儿上的混名,全是宇内奇人异士,只要投到他们任何一位门下,都可称雄武林,燕相公何不去访哩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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