顷刻目的地在望,但见铁家堡,乃是定居在湖心一座大岛之上。四面环水,一片清葱,景致倒是十分优美。
并且葛飞琼轻车熟道,一驰近岸旁,口中微一清啸,便有两只快艇,从芦苇中出迎。
恰好一艘载马,刚刚合式。
谁知一到艇上落坐,忽地燕凌云又大摇其头,自言自语道:“不妥,不妥!主人今日双重喜庆,一份贺仪都没有,这成什么话哩?”
本来也是事实,一个贺喜的人,白手上门,确属失礼之至!
可是红绫女,却闻言噗嗤一笑道:“书呆子!放心吧,我早就替你有了计较了。铁老前辈,平生最高兴的是爱受读书人的称赞,堡中有的是现存贡纸,只要你拟个联儿,大笔一挥,就比什么礼物都出色了。”
这种话,说得燕凌云半信半疑,一时剑眉紧皱,侧面放目湖心,似答非答的道:“如此寒伧,真符了俗话,秀才人情纸半张了。”
不想他此言一出,登时又听葛飞琼兴奋的接口道:“金银珠宝,有的是呢!只要你不见怪,不嫌俗气,那倒是极为方便嘛?我代你重重的送一份如何?”
试想燕凌云,自幼耿介,岂肯无端受人之惠,是以马上就急急答道:“葛姑娘盛意心领,说不得,只好秀才人情纸半张了?”
照说,他不肯接受,是早在葛飞琼意料之中,但人心总是肉做的,自己百般顺从意旨,却只落得人家一句冷淡的客套,这是何等使人心寒啊!
不过红绫女,闻言仅秀目微有幽怨之色,一闪即无,且处处顾虑周到,惟恐小书生到时受窘,又将铁家堡底细略告。
她说此间主人,姓铁名英,人称镇八方。乃是昔年南七省黑道上总瓢把子,自从金盆洗手以后,便退隐微山湖,安亭田园之乐,为人正直不阿,极讲信义。并且晚年学佛,自号微山居士,膝下男女各一,子名虎臣,女名玉兰,全是家学渊源,一身武技,十分了得,明日吉期,便是他们兄妹二人同时婚嫁等语。
这时舱中只有他们二人相对,葛飞琼妩媚大方,娓娓而谈,反是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燕凌云,局促不安,木讷不胜应对,正襟危坐,信口唯唯,对人家不敢平视。
还好在舟行迅速,十几里路水域不久就到。
只见铁家堡庄院颇大,临湖背山,座北朝南,三面环饶翠竹苍松,门前广植绿柳垂杨,聚山光水色于一炉,端的是清幽绝俗,美不胜收。
他们相率登岸,虽然堡内早有接待的人守候相迎,但红绫女,因为自己是常来之客,所以仍一迳亲引燕凌云入庄,并且神态十分亲切。
请想他们,一个是绮年玉貌,温文儒雅的少男,一个是如花似玉,窈窕风流的少女,如此在大庭广众之下,糯鹣蝶鲽,相偕并走,在别人眼中看来,显然不是未婚夫妇,也是一对情侣呢!
是以一进堡门,便有许多人瞩目,投以讶异和赞美的眼光,尤其耳闻大厅上,爆起一阵如雷的采声。
并且此时,堡主父子已得报来迎。
老远红绫女,就向那位赤面苍须,躯干修伟,神彩飞扬的老人,娇呼道:“铁伯伯!这位淮南才子燕相公,慕名来贺,侄女替府上充当许久知宾了呢?”
同时燕凌云,亦紧走数步,长揖为礼道:“晚辈燕凌云,久仰铁老英雄仁义满天下,特藉葛姑娘之介,趋府一瞻风范,并领教益。敬请赐恕唐突之罪是幸!”
马上镇八方铁老,赶忙抱拳答礼,且巨目一扫葛飞琼,乐得呵呵大笑道:“老朽一介武夫,承小相公如此抬爱,实生平快事!咱们请都请不到,那有什么唐突不唐突之理?”
随又将爱子相介,便肃客入室,并边行边向红绫女笑道:“贤侄女截镖邀战于老儿父女,虽然是武林中常事,可是假如他们不讲江湖规矩,惊动官府,这名声却不大好听咧?”
这种话,恰好证实葛飞琼前言不诬,是以她,迅即向燕凌云嫣然一笑,无异是说:“我该不是女盗魁真的拦路打劫了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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