偏碰着杨吉庭话不投机,他委实有点坐不住。
然而客厅里还没有散席,好歹也要等颂花姑娘下来见一面。
好不容易听见外面在嚷送客了,可是老不见小眉进来,这时光他更着急,到底忍不住还是跑出去找她。
杨夫人正在屋里洗脸,而且很有点醉意,她告诉他,颂花送她干妈李夫人林佩兰回去李公馆,大约要留下住几天,说不定那一天才能回家……
眉姑也总是酒醉?辞色之间显得颇不高兴三爷常找她女儿。
三爷那样一个聪明人,他有什么看不懂听不懂?不是生气,简直伤心,强制着一泡眼泪往肚子里咽,敷衍两句话立刻告辞。
究竟还是小孩子,受不了委屈,趴在马背上他直想哭。
马也是怪,怎么搞的却又把他驮到铁狮子胡同。
来到次门口他才惊觉,赶紧跳下地,牵马绕着围墙摸到马棚角门上去敲门,对关门的溜马小厮说酒喝醉了,要到大环楼躺一会,吩咐不许声张。
三爷对厩下人向来和气,谁也都受过他一些好处,同时那小厮也还是三爷的老搭挡,过去三爷行踪诡秘他是全知道。
当时他笑笑点点头,便替三爷溜马去了。
三爷拿着包袱宝剑,悄悄地掩入花园,不上大环楼却去荷花池畔草地上坐。
天气真好,没有月亮只有星光,微微风送来一阵荷花香,但是他一点都没有感觉。
他似乎很灰心,两手支地,仰首望天,不时的一两声长叹,斗转星横,夜凉似水,他那身上一件绿罗衫,差不多都给露水侵湿了。
蓦地背後有人轻轻叫声宝三爷。
三爷猛回头,原来靠近身边就站着一条颀长汉子。
三爷叫:“是谁?……”
人跟着就要跳起来,可是两边肩膀已让那汉子给按住,低笑道:“你不是找我吗,现在我可来了?我们就在这谈谈。”
说着他坐下紧紧地握住三爷一只手。
三爷叫:“蓝大爷……”
汉子赶紧说:“不敢当,三爷,我看你半天了,你好像有点不痛快,你是不放心我?以为我还会干出什么不好的事?
其实我对八阿哥并没有交情,我来京都也还不过半年。
那天-在西山蒙令堂大人宽恕我,以后我就改了名姓叫傅恩,听了我的改名,你就知道我是怎么样感激……”
纪宝急忙摇动被握在人家掌中那只手说:“蓝大爷,你别说什么感激的话,我对你也并没有疑心,刚才是有一桩小事使我不痛快,可是未便奉告。”
傅恩道:“我最近在天桥一带流浪,逛到没办法过活,就去帮佣做工,不管什么工我都干,倒是没有人认识我,今天……”
“今天可有人认识你……”
“我没留心你……”
“除了我还有一个人。”
“你是说佯作堕扇那个人,那个人你看怎么样?”
“那个人是贼,今天要不是李夫人燕黛跟随皇上保驾,他可能拦途行刺,你说怎么样我看错了吗?”
傅恩道:“三爷,了不得真了不得,怎么你还能够辨识他呢?”
纪宝撒谎笑道:“他那一条腿一个眼睛,唇边八字髭须全是假的,那也还能瞒得过我?我找你一整天就是为他,我不解你为什么回避他。”
傅恩叹口气说:“我跟他总算做过朋友,同是八阿哥的鹰狗爪牙。讲起来他的武艺还在我以上。
他可以说是允-的五虎上将之选,不然的话那天晚上王府井大街一场血战,你三爷也不至让他漏网了……”
说到这儿,纪宝嘴里“唔”了一声,心里想:“原来是他。”
耳听傅恩往下讲:“他叫刘七,为人非常好色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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