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一来这一位顶祖宗弄鬼的活宝便要倒楣,便要脑袋搬家,他可不管你是谁,说杀就杀。
这位皇帝自视极高,他比任何人聪明,他的办法就是办法,谁纠正他谁找死,那是无论军国大事乃至宫闱琐屑。
人以为皇帝怎样了不起,其实他的麻烦特多,甚至连私生活都不能自由。
唯有雍正帝才是真正的皇帝,真正的独裁者。
他今天留纪宝便饭,那就像普通人家请客一样随便,他上座三爷打横。
第一道旨菜不要一百碗,拣好的送。
第二道旨要两大壶酒。
第三道旨不许奏乐。
第四道旨传燕妃侍膳,其余退。
燕妃当然是个红妃子,她的年纪并不能比纪宝大,可是她站着上菜斟酒,宝三爷到底有点不安,一再请求让他来做。
雍正帝总是不许,他说谈天要兼着做事,那就不能快意,咱们管咱们的,管她干么?
他举起酒杯笑道:“我的好侄儿,你现在不要叫我四叔了!”
“儿愚无知,冒失可笑!”
“不然,我觉得那时候我们很亲热,你十分天真可爱。还记得在张勇家里,我拿宝剑放你肩上,要许你一个爵位,你对我讲了什么话,你也晓得我心里多难受?现在你也二十几岁了,什么死劫活劫也都过运去了,还有什么话推诿么?”
纪宝料到必有这一套,倒是不慌不忙的站起来说:“纪宝生无食肉相,不可以做官,还请陛下宽恕。”
“坐下,干了酒,听我说。”
他引杯就口一饮而尽。
眼看三爷喝了干杯坐下,他又笑着说:“你知道皇帝的仇家可真多,前些年你母亲为我上兴安岭剪除了黑努儿,可算给我很大的安慰。
后来地又派纪珠、纪侠、燕月、念碧进京做我保镖,也亏了他们为我赶走了几次刺客,我虽则下令大索天下擒拿江南八侠,可怜那些官儿们没一个是有用的。
好几年了,结果一个都没抓到,因此事我生很大的气,残酷的痛办过几个人。
然而还是没有办法,你母亲仁至义尽她再也不管了,纪珠、燕月等及瓜乞退,我又不能食诺强留,说眼前八侠健在人间,我一天天老了,纪宝,你也替我想想看!”
他再举起面前一满杯酒。
纪宝怔住了。
他本来是个极富情感的人,在一般弟兄中,也是他跟雍正帝最有交谊,雍正帝那几句话简直有似哀鸣,他听着又如何不动心?
他想了半天说:“陛下,纪宝在京一天愿负一天重责,料想所谓江南八侠未必敢来。”
“未必,未必还不过不一定,你能留在京都多久呢?我在宫中,你住城外,呼应不相通,你能怎么样保护我呢?”
“纪宝自应时刻当心,再不然让纪宝率性下江南找他们解决,一劳永逸,一了百了。”
“你还是一个小孩子的见识,他们一共是八个人,眼前到处明缉暗捕他们,他们还能聚在一块儿吗?
根本他们就决不能仍在江南,你找得一个也找不到两个,你今日南下,他们明朝反而北上,你怎么办?”
纪宝怔了一下说:“这样,纪宝还是去找他们,除掉一个算一个,听说他们八侠与陛下有仇的只有一个女的,名叫吕四娘,她也就是一群人中最厉害的一个。
纪宝先找她后找曹仁虎、周浔,宫中仍请燕月哥哥暂充侍卫,他恰好也来了。”
“他也在京?还有什么人?”
“还有一位李起凤哥哥,他们住在永定门外,很少出门。”
“这一次我算被他们瞒过去了,这就可见那些替我办事的人越来越懈怠了,你也觉得很可怕吗?”
“这也难怪,燕哥哥根本就没有出来走动么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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