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翠微笑道:“他的相近贵。”
老头道:“然而念碧,起凤也很不错,世家子弟,应该博个正途出身,杨吉庭不也是你们江西南昌人嘛,他的三个孩子,都不过十七八岁就点了翰林,你们进过考场嘛?”
纪珠笑道:“我们就没想到科举。”
老头道:“为什么不想?”
纪侠接着笑道:“我们非常讨厌八股文章……”
老头道:“有理由吗?”
纪侠道:“那好比是腐败的鱼肉,嗅之令人恶心。”
老头嘿嘿笑道:“你们假使不图科名,那就是不求出身?”
纪侠道:“您是说做官哪?我就不解,一个人何以一定要做官?”
老头这:“做官不外为国为民,一个人心目中没有国家没有人民,那还成为什么人?所以是英雄豪杰就都应该做官。国家为选拔做官的人才,才有科举之设,由考试中取得人才,这是最公平正确的办法。汰沙拣金,固然有时也会误拾瓦砾,但那是侥幸。八股文章也许不太好,然而它还是文章,还是可以由那里头看出你的学识……”
听到这儿,纪侠忍不住纵声大笑,笑着说:“八股也能说是文章,也能说学识,那真是天晓得。我只觉得那东西是黑的,臭的,霉烂的,也可以说是枷锁,缧绉,束缚自由,戕害器识,靠这东西拔擢出来的,必然皆是一批土木偶,阿谀谄媚,善祷善颂,其实一钱不值,我们还不是不会做出那东西,不过我们不屑罢了!”
老头道:“你好像很了不起,在我看,哼,好高骛远的人不一定遍身雅骨,图功名,安富贵的人未必都是俗物。出身只有科举一条路,不走这条路你干什么?袭父余荫,祖宗遗泽,声色犬马老死牖下,你以为漂亮嘛?”
老头儿差不多说得声色俱厉。
这时光小翠不住的向侠二爷使眼色。
二爷倒底还是笑嘻嘻地说:“前辈,您弄错了,我们至少还不至像您设想的那般无聊,天下多少人?做官的一共能有几个?怎么好说只有-条路可走呢?请教。”
老头说:“天下人虽多,职业不外士农工商四种,以士论士,士的出身当然是做官啦……”
纪侠大笑这:“当然,不通嘛?读书假使专为求出身,这已经该打屁股。做官要说职业,那样简直可以杀头?士贵立身,不言出身,立身之道大矣,何必为官?为官心存君国,岂可视同职业?农者於农,商者商於市,这是职业。补鞋匠,成衣匠,这也都是职业,这些极微贱的职业,还都有助於人,他们比较以做官为职业的大人们,不更漂亮嘛?”
二爷讲的实在太不客气。
但老头儿可没有光火,反而笑了笑说:“你以为你父亲……”
纪侠立刻摆手说:“寒家忠孝传家只知报国不为利禄。”
老头道:“你们想不想报国?”
纪侠笑道:“国家眼前似乎并不需要我们,-我们此次进京原是要为国家做点事……”
老头追看问:“什么事?”
纪侠这:“什么事不可说,前辈在朝官必然不小,您也晓得尼布楚和约可能成功吗?”
二爷糊涂虫,不可说还不是都说出来了。
小翠这一下可真急啦,趁老头儿惊疑未定,她狠狠瞅了二爷一眼,看样子很生气。
二爷赶紧站起来,拱拱手说:“前辈请坐,我是有点事,要赶进城……”
老头忽然沉下脸说:“不,坐下。”
纪侠倒怔住了。
纪宝一直躲在角落里想,总觉得这位老人家决不止是个一二品官员。
这时他灵机一动,蓦地赶过去,又给老人家作个揖说:“老前辈,我说,您一清早出城来,是不是要吃点什么呢?可否让我们请您便饭呢?”
老头笑道:“还早嘛?不过我确实有点饿……纪侠不要走,陪我喝两杯酒,我们一道进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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