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知追了一阵,前面那道黑影向林里一膝,使即消失。
白刚傻了半晌,正要回步,忽见两道身形由里掠来,正是阴阳道人和皓首苍龙古坤。
阴阳道人一见是白刚,立即哈哈笑道:“好一个调虎离山之计,若不是本真人触发灵机,赶过这边,岂不上阁下的大当?龙诞草想已被阁下盗得,咱们君子协定未失时效,请阁下痛痛快快交出来吧!”
白刚吃对方说得满脸通红,只差在夜间,没被对方看见,只好嚅嚅道:“我确是打算暗取,但龙涎草被另人盗去,我也是追踪而来,信不信由你!”
皓首苍龙才说得一声:“谁信你的鬼话……”即见于扬踉跄奔来,边走边嚷道:“龙涎草被那蒙面贱婢盗走了,我推她一掌,快住这边追!”
阴阳道人喝一声:“快追!”首先起步奔去。
皓首苍龙和于场也急急追踪。
白刚暗道:“原来是她,怪不得有那样快的身手。”
他知道龙涎草既落在蒙面女的手中,凭阴阳道人这班人的脚程,无论如何也追不及,想起王伯川落在天龙帮手中,不知生死如何,索性连客栈也不回,取正方向,向湖广奔去。
这是一个风雨凄其之夜,白刚为了打听王伯川的存亡消息,披着一件蓑衣,乘夜登上鸭嘴岗,那知一路静悄悄并无人影,却由岗上隐隐传来少女的哭声,不禁暗诧道:“这样的天气,还要在外面哭泣,敢情她定有极其惨痛的遭遇!”
他循声移步,直到曾经厮杀过的空坪,见那方伸出江心的巨石上,一个身段婀娜,满身孝服的少女,跪在岩石边缘,形如木偶,一任风吹雨打,兀自又哭又诉。
白刚一看那身段,便知是单慧心,见她满身孝服,不禁暗自吃惊道:“她替谁穿的孝?
莫非通天毒龙已死?”
他急移步过去,待要发话,却听她又哀声道:“到了今天已经满了百天了,自从你坠江之后,我每夜都在这里向你哭诉,向你忏悔,你能够知道么?你生为人杰,死为正神,不会知道吧?但你为什么……白郎!我终宵祈祷,终夜呼唤,你为什么不给我一个梦?爹不肯谅我,我想白郎一定宽恕我,但是……”
她自诉到悲痛处,不禁又伤心啜泣起来。
白刚心头一酸,也禁不住泪如泉涌,暗叹道:“原来她替我戴的孝,唉!这般痴情,怎生……”
单慧心啜泣一阵,又哀声道:“薄命人苟延残喘到今天,只是求你一梦,即使在梦里遭你殴打,我也同样乐意,但是啊!今天已满了一百天,人鬼殊途,梦里也说不清楚,白郎!
你等一等吧……你等……一等……”
白刚心里猛可一震,但见单慧心向江水连连叩首,忽然站了起来猛向江心一纵,急一把将她已离地的身子拉进怀里,泪下如雨道:“单姑娘!不可如此!”
单慧心闪动一双泪眼,哭道:“白刚!你真的给我一梦了么?”
白刚凄然一笑道:“这是真,不是梦,唉……”
单慧心愣了一愣,收泪道:“那必定是魂魄相依了,白郎!我俩人永远在一起了!”
白刚不禁苦笑道:“单姑娘,你休苦了自己,事实我并没有死!”
单慧心愣愣地注视白刚半晌,突然张臂一搂,“哇”地一声,大哭起来。
白刚对她素存敬佩之心,再见她为自己守孝百日,最后要以身殉,这种深情,纵使夫妇也未必能做得到,那还不让她尽情挥泪?而且自己也情不自已,索性以眼泪冲洗这纷乱如麻的心绪。
单慧心哭了一阵,自觉雨点落在脸上,冷热俱有,惊奇得睁眼一看,发觉白刚也已哭成个泪人儿,忙收泪劝道:“白郎!你不要哭了,你我会走到好的地方了!”
白刚轻轻推开她的身子,叹道:“姑娘对我的厚恩,不但今世无以为报,只怕还要使姑娘怀恨一辈子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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