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人低喝道:都滚回去!口气异常严厉。几人似怕极了他,都站起身来,讪讪地向外走去。那人唤住一人道:老齐,你是当哥哥的,回去给俺管好他们!那姓齐的满脸通红,默默点头。
那呆汉已到棚外,忽又奔了回来,扑在那人脚下道:二哥,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,俺们也不活了!那长脸农夫也跑了回来,说道:二哥,这几人都是玄门的好手,堵着不让俺们过河。那几个是风老大的朋友,也要去少林找七魁首报仇。边说边指给那人来看。
那人皱起眉头,冲那巨汉道:你们也滚!风氏兄弟的仇,俺替你们去报。那巨汉怒道:朋友为何口出不逊!那人也不看他,遥视对岸道:俺一人独去少林,谁也不许跟来。这棚里人都请罢!一语说罢,猛地大咳起来,哇地一声,吐出一口脓血。
此人进棚时已现病态,但目光憨冷,戟髯铁面,犹有威猛之势。这时口喷鲜血,伟岸的身躯立时委顿下来,目中更透出一丝无奈。
那呆汉失声道:二哥,你又吐血了!兄弟们知道错了,你快和大伙一道回去罢。那大汉目光愈冷,扫视众人道:俺说的话,各位没听到么?那独臂男子见他破袄肥裤,也是农人模样,心里早就有气,跳上前道你是甚么东西,在此发号施令!倏起一掌,直拍他胸膛。那大汉端坐不动,举袂一挥,那独臂男子顿觉巨澜袭来,突见人影晃动,那秃头男子尖叫一声,竟从棚顶飞了出去。随见白光耀目,那雌状男子已跃起身来,十几件暗器同时出手。那大汉随手一抓,数件暗器如被磁石吸引,尽飞入他掌中。那大汉一攥过后,便即抛出,砰地一声,正打在那雌状男子肩头。这一抛也不知附了何等神力,那铁块从肩骨穿过,又打在一根柱子上,柱身立现一洞,那物直飞出十余丈远,兀自破空有声。
这一变突兀之极!那巨汉稍一迟疑,胸口已被抓住,对方欺身如电,莫辨来所。他自恃身高体硕,正欲奋力挣脱,猛然间四体虚麻,如被神魔缚住,竟是无法抗拒,霎时信心全失,糊里糊涂地向外飞去。只听耳畔有人叫道:二哥快停手!别激伤了身子!原来便在同时,那几个农夫和那红脸汉子也被抛了出来。
那瘦汉大惊,眼见人影飘至,忙出指点向他脖颈。张松溪一代巨擘,点按术冠绝天下,最称神妙。那瘦汉这一指去如柔风,无孔不入,虽然仅为一式,却柔巧刁钻,意蕴浓深。那知对方毫不理睬,右手疾抓其胸,竟尔后发先至。常人伸手抓来,最多势疾力猛,迫人后跃,他这一抓之下,却令人百途壅塞,无法回避。那瘦汉闪躲不开,霍然矮身前蹿,向对方身上靠去,两手穿花一般,奇景纷呈。
松溪派所有高深手法,俱要贴近敌身方好施展,与敌靠得越近,越能尽展其长。不料那大汉视险如幻,略一垫步翻掌,便将那瘦汉数式妙招化去,掌法简劲之极,却又起落藏机,令人无从招架。
那瘦汉莫名其妙地落在下风,已知遇上了生平罕逢的敌手,一时无计脱困,突然掌现奇形,向那大汉手腕抓来。这一抓乃是错骨缠龙手中的绝招,唤做掌底风云。张松溪四十余岁上,总汇僧、乐、杜、赵、洪、智、慧、化等八家手法,方才创此一式。当真巧幻绝伦,堪称造化之手。
那大汉见这一招古秀超逸,如苍龙隐在云中,变化出入,不可端倪,喝彩道:好个玄门!言犹未落,手腕已被对方扣住。那瘦汉指力强劲,只道必能抉入肌骨,断其爪腕。岂料触手之下,如握生铁,指力撞了回来,手臂登时麻软不堪。他施此奇招,势如孤注,既不能伤敌致胜,自家已是凶险万分。那大汉掌发如电,恰拍在他肩头。突然间一指袭来,点其腋窝,正是姜容樵冲上助战。那大汉侧身闪避,掌力只发出两成,仍将那瘦汉打了个筋斗,疼得叫出声来。
姜容樵怕他伤了同门,两手点按不停,将他缠住。那瘦汉身子弹起,眼见师兄瞬间即落下风,心中一寒,顾不得伤痛,又扑将上来。那大汉力敌四拳,毫无畏色,居然愈斗愈强。他这门武功,初看时招招平淡,俱为俗手,唯与之斗在一处,方觉其行拳之险、用意之奇,直是匪夷所思。二人尽展所学,斗在十余招上,已然险象环生,自知不敌,急向那道士望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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