石敢当异状既消,知此毒不能犯体,左掌上内力涌出,透入大正背心。大正神志尚在,猛觉一股狂流奔涌而入,其势滚滚滔滔,直如江河泛溢。他本身功力已是极深,这些日又得二十余僧运功降毒,数十股真气护在心间,始终凝聚不散。但此股狂流甫一透入,恰似洪波溃堤,竟将众僧力道霎时包笼,齐向百脉冲腾。他中毒已深,虽借同门之力保得性命,然毒质尚有少量潜在暗隙,无法逼出。此时劲流涤荡全身,犹如疾风迅扫,毒质再也藏躲不过,尽向安眠穴冲来。
石敢当右掌轻吸,随即虚拍地面,只见地上微生细雾,飘忽袭人。几名老僧骇然后退,慌忙闭住呼吸。大行袍袖震处,那细雾飘出房去。石敢当不敢停歇,一连又吸数次。众僧皆退出禅房,闭气观瞧。
过了一阵,只见大正方丈吐出一口浊气,微睁双目道:施主辛苦了。他于对方吸毒之际,已知此人内力之强,犹胜乃父数筹。低下头来,猝见石地斑纹如刻,最凹处竟深达寸许,不禁大是惶然:难道石家门庭不衰,此子竟练成了-空劲!
石敢当大袖连挥,驱散邪毒,问道:方丈觉得怎样?大正方丈回过心神,合掌道:老衲已无大碍。多谢施主了。石敢当道:既如此,还请方丈成全。大正方丈重新打量其人,目露深忧道:施主大德扶危,老衲不敢隐瞒。实则七侯已不在此间。石敢当瞪目道:此话当真?大正方丈道:施主神功已成,老衲既喜且忧。他要真在这里,那便糟了!
石敢当半信半疑,冷了脸道:俺只好信了方丈。但不知他去了何处?大正方丈不答其问,却道:老衲与令尊情比潭水,有一言不得不告:此事机端深藏,险诡莫测,施主定要去寻七侯,免不得虎败龙伤。况且施主已遭人暗算,武功打了折扣,此一去凶多吉少,实令人牵肠。
石敢当道:方丈莫不是拿这话吓俺?大正方丈道:施主脐关这股力道,下得着实阴毒。以老衲这点薄识,竟辩不出是哪一派的手法。石敢当哂笑道:玄门内功,哪值得如此夸耀?方丈莫要唬俺。大正方丈摇头道:这力道绝非玄门所有,怎似是山西话到此处,自觉念头荒唐,一时心迷语塞。
石敢当见他神色凝重,也自心惊,沉思片刻,忽道:方丈怎会中了魔教的邪毒?大正方丈闻言,苍白的脸上竟现出无尽的伤感、困惑,凄然一笑,悲懑交集。石敢当恍然道:难道魁首被魔教引走了?言犹未落,只见一老僧奔了进来,满脸惊慌道:方丈,大事不好了!大正方丈道:出了何事?那老僧望了石敢当一眼,欲言又止。大正方丈道:石施主不是外人,但说无妨。那老僧扑通跪倒,以额触地道:是贫僧失职,有负方丈重托。师师伯他老人家不见了!
大正方丈心间一紧,颤声道:是是哪位师伯?那老僧羞愧无地道:是月空师伯。大正方丈神色骤变,追问道:余者如何?那老僧道:其他的师叔伯都在,只是只是人人虚弱,好似散功了一般。大正方丈拍榻道:糟了!师伯一入江湖,老毛病又要发作,倘被朝廷知晓,我少林尽受其秧了!又道:你问过余者,他离窟何干?那老僧道:几位师叔伯虽已散功,却似十分欢喜。贫僧百般诱询,他等始终不发一语。
大正方丈似已猜到了甚么,忽然摇晃而起,下了病榻。外面几僧都跑进房来,将他扶住。大正方丈眼望石敢当道:老衲心焦,要去打理些俗务。施主定欲寻仇,可先随大行走上一遭,回来后如不气馁,老衲还有话说。言罢冲大行使个眼色。大行会意,轻叹一声道:施主请随我来。石敢当不明就里,冲大正方丈作了一揖,步出禅房。
只听房内有人低声道:他老人家未入空门时,已与松溪先生齐名,这几十年来困在深窟,脾气越来越怪。他要是找上话到此处,突然中断,房内一片寂静。石敢当知众僧存了戒心,遂不驻足,与大行向北面走去。
二人绕径转阁,沿途穿过罗汉堂西偏殿,拐上一条回廊。回廊尽头,左侧是白衣殿,右侧却是一座深院。
大行直向那深院走来,少刻到在门前,忽停下脚步,回身道:施主于本寺有恩,老衲还须劝上一句:这门内便是死地。施主此时转意,还来得及。石敢当心头一震,大笑道:原来魁首果在这里!石某怕不能回头了。昂然而入,胆旺心豪。大行长叹一声,跟了进来。
耽美书斋推荐浏览: 马舸