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闻空中似有叹息之声,随见枝梢摇动,一条黑影踏树远去。石敢当仅与此人过了一招,心下已生敬意,高声道:足下何不与俺相见?那黑影似乎停了停,一眨眼间,便消失在暗夜之中。
另一人刺出一剑,本已收剑入鞘,万不料一招之间,树上之人便被惊走,自知力不能敌,低声问道:尊驾是哪一位?石敢当道:俺与荣掌门虽未谋面,却也算是世交。你猜不出俺是谁么?那人一怔之下,脱口道:你是兖州府的石憨子!言罢自知走嘴,忙又改口道:在下一时撒村,石二侠莫怪。
石敢当笑道:石憨子就是石憨子,还怕人叫不成?适才走的那位,可是峨嵋派的好手?那人道:他既含羞走了,便不想被人说破。二侠心里有数,何必问他是谁?石敢当道:俺早闻峨嵋剑法一弃套路,纯以单式制敌,世称残剑。所谓残者,犹棋之残局,交手只是一下,可立判胜负。但既是散剑之术,当极重步法才是。他凌空下刺,已失活手,看来是俺占他便宜了。那人道:此处不便讲话,二侠请随我来。上前解开同伴穴道,引石敢当向一片竹林走来。
三人到在隐密之所,那二人都除下面罩,露出真容。只见二人均在五旬开外,一人鹰鼻鹗吻,状如松柏;另一人双耳奇大,生得十分特异。
那鹰鼻老者道:华山派慕韵清、肖成易,见过石二侠。石敢当闻得其名,忙施礼道:原来是您二位!家父在世之时,可常常提起大名。那鹰鼻老者笑道:义山大哥不教训我们,就算老哥俩长进了。他总说我们没出息,再不好好用功,只怕连小辈人也降不住。你看他说得多准!这才二十几年,他儿子就胜过我们一大截,连那老狂徒也一招败北,没脸下来见人了。
石敢当道:前辈说的哪里话?俺小孩家这点门道,怎敢与华山剑法比高?那大耳老者叹息道:以前大师兄活着,本门剑法还能震得住场面,连武当与玄门九派也都没甚话讲。如今不同了!他儿子老大无成,只知龟缩避世。华山派这点虚名,早晚教他败个干净!那鹰鼻老者道:师弟别胡说!好歹他是现任掌门,一应诸事,都要由他做主。那大耳老者冷笑道:由他做主?他那两手稀松剑法,连自家师兄弟都不如,又能吓唬得了谁?
那鹰鼻老者摆手道:这话不提了!敢问二侠,你来少林做甚么?石敢当道:俺来找魁首一决。二人齐声问道:你见到他了?石敢当道:他上月杀了少林八十余僧,现已不知去向。二人猝听之下,皆面无人色。那鹰鼻老者喘了口粗气道:二侠是听人所说,还是亲眼得见?石敢当道:俺已见过方丈,又去看了幸存的僧人。那是不会错的。
那鹰鼻老者略一沉吟,忽露讥笑道:二侠到底是实在人,这么容易就被众僧骗过。石敢当道:这是甚么话?石憨子虽不聪明,却没人骗得了俺。那鹰鼻老者敛住笑容道:二侠你想,少林对七侯恩重如山,他怎会无端下此毒手?就算他已不在少林,那这一月当中,他总该在江湖上露面吧?可奇的是搜天掘地,就是找他不到,这不是怪事么?所以我说他还在庙里,畏罪深藏。众僧使出这障眼法来,只为借二侠之口,迷惑众人。
石敢当笑道:俺虽不读书,也知道恩甚怨生,爱多憎至的道理。少林对他越是情重,他越是引以为耻,这便是人情之反。何况他失了心智,早已意乖行离,就算杀了众僧,又有甚么稀奇?他本就是豪门浪子,这些年来,又有几人真正见过他?前辈若因此见疑,那可错了。
那鹰鼻老者静静听来,也觉有理,改容道:还是二侠见得透澈!但不知众僧话里话外,可否点破他的去向?石敢当道:听掌门方丈之意,似乎魁首去了魔教,也不知一语未毕,那大耳老者连连摆手道:不会,不会!二侠休听他唬人!石敢当诧异道:前辈怎知不会?那大耳老者迟疑一下,说道:这一月之中,魔教有十几伙人来过嵩山,急于打听七侯的下落。七侯若在魔教,群魔又何必如此心焦?
石敢当道:许是魔教故布疑阵,混淆视听。那鹰鼻老者道:这倒不会。听说谈化生一门心思,早就想邀七侯入伙,甚至不惜自让魔柄。他要真把七侯请了去,必定大肆宣扬,以张其势。话说回来,七侯毕竟是太乙门的弟子,他要贪图明尊之位,各派怕早就灰飞烟灭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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