尚惜愆练罢,又讲了些飞擒凝血功与闭血神拿的异同之处。郭、任二人虽不解其意,却凝神受教,不敢托大。好在二人根基尚牢,少刻已做得有几分神似。
尚惜愆露出慰色,又冲一独眼男子道:请悟观兄上前。我有一路小探花掌相示。那独眼男子含笑而起,凝如山岳,拱手道:请尚公多多指点。尚惜愆道:此掌乃紫霄派不传之秘,专寻人椎脊发劲,故又命断龙背。内里取中用横之法,得自三丰祖师口传,我亦不甚了了。悟观兄请移法目。说罢身形一变,两掌尚未翻起,已现波澜横生之势。按说掌法不论多妙,起手时都无甚新奇,然这路小探花掌却似蕴藏了无穷秘奥,初起便包裹不住。
众人初见尚惜愆入帐,只因他一味悲伤啜泣,都微生轻视之意。这时眼见他掌势未张,已有溪云四起、意动神飞之象,端的是一派宗师的器局,均不由肃然起敬。
尚惜愆说声:悟观兄小心了!蓦然欺到那独眼男子身前,右掌倏伸,按向他胸口。那独眼男子见来掌迅而无威,从容向旁闪避。孰料身子刚动,背上已压一物,呼吸骤感艰难。他知对方到了身后,微吃一惊,忙收息向前溜步。常人纵为健者,一步溜出,也不过丈余之距,这独眼男子毕生专习此术,却大有过人之功。
众人见他两脚一错,即滑出两丈有余,正欲喝彩,不期尚惜愆双足腾起,手掌好似粘在对方背上,随之向前飘来。那独眼男子大惊,使平生气力,溜滑不停。无奈对方如蛆附骨,再难甩脱,几番超距震抖,背上竟越来越重。须知龙乃夭矫飞腾之神物,最是变化莫测。此掌既名断龙背,走势夺机之巧,乘物衍相之奇,几已微不能识。
那独眼男子半身愈来愈僵,脚下仍不停歇。常人中干受制,早已僵硬如木,他却身呆步活,犹有变化之能。尚惜愆心下惊佩,骤然吐出掌力。那独眼男子双腿一软,便要屈膝。尚惜愆忙将他扶住,挑指赞道:悟观兄果有真功!此掌自经问世,尚无人能着掌不颓,疾行数步。尚某今日大开眼界!那独眼男子喘息道:于某受制,只因内力不及尚公,难将此掌弹开。听说武魁周身如电,物不能犯。单凭此掌,如何能降得住他?只怕未触其身,自家手掌已断了。
尚惜愆道:后事不劳多忧,我自有区处。那独眼男子道:武魁必是身法如魅,仅凭此粗浅溜步,恐难靠近其身。尚公如觉于某可用,便请赐授贵派高技。尚惜愆笑道:悟观兄实在聪明,已知在下用意。到时兄台无须按上其身,只要手法逼真,一步便至其后,已遂尚某之愿。当下手动口诠,将前三式掌法传了与他。
众人观其招式,已觉老练得骇人,及听法理艰深诡奥,皆平素闻所未闻,不由暗想:难怪玄门百余年来威震江湖,已有凌驾少林之势,原来其术之精,竟到如此地步!七侯既为其冠,更不知有多少骇人手段?
尚惜愆传罢三式,颇耗心神,微露倦容道:有圣卿、伯生和悟观兄三人,那畜生中节已受束缚,但猝起飞空,仍有变数。我松溪派有一路索身麻,本是张师兄独创的秘术,拿脉抓筋,打穴击要,堪称绝技。我欲借其手法,与太和门小摘斗轻功合为一式,封住那畜生头顶脱逃之路。但须一人精通拿颅之术,且要轻功极佳,指力能隔颅入脑方可。话音未落,适才与他交手的驼背老者忽道:尚老三,刚才咱得罪了你,正愁没法说项。这差事便交给我罢!
尚惜愆摇头道:德翁手劲太强,必被那畜生所伤。况且索身麻乃内气震穴之法,全靠手厥阴心包经一脉活劲,非比德翁大金刚指的硬功外壮。那驼背老者脸一沉道:这么说,你是不愿传我张泰斗的绝学了?尚惜愆知他最爱浑缠,不欲多生是非,想了想道:德翁甘愿冒险,尚某何吝此术?不过你飞至那畜生头顶时,切莫照实发劲,否则五指必断,且有性命之忧。那驼背老者哈哈大笑,不以为然。尚惜愆心生忧虑,惟恐此人得了妙术,到时放胆相搏,故只挑了索身麻中最简单的两式授了,于小摘斗轻功却语之甚详。
那驼背老者武功本高,既得玄门两大奇技,只觉个中妙义无穷,突然拧身而起,向那粗衣人头顶抓来。这一纵怪异无比,好似皮球弹升,手足皆隐匿不见。那粗衣人一惊之下,忙挥掌上撩,护住头颈。那知尚惜愆苦思多日,早于此式中伏下十几种变化。饶是那粗衣人技艺超群,匆忙间也难招架,嗤地一声,头巾已被那驼背老者抓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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