于志敏回头一看,又是那臧师爷,此时带了一名厨师和名叫朱文生那跑堂,正将一托盘的熟菜摆设在桌上,敢情他因客人说了几句子,不觉赞了一声,待见于志敏因他失声而回头,急又老脸微笑道:“女侠吟得好诗,失敬,失敬,向来登岳阳楼,有酒无诗俗了人,女侠既是能吟,岂可不吟乎?”
王紫霜笑道:“你那乎字少用几个好不好?”
朱文生不禁失笑。
臧师爷回头骂道:“你不学武术,为何而笑?之乎者也乃夫子之术,可多可少…………”
于志敏忍不住挥挥手道:“老夫子请自便了,我们要喝酒,可不要你加酸醋进来!”
臧师爷恭应一声:“是!”却向壁间接的条幅一抬道:“此诗大可为下酒物!”
王紫霜一看,原来有人把杜甫那首登岳阳楼的五言律诗抄在上面,不禁冷笑一声道:
“那有甚么好?”
臧师爷失惊道:“诗圣之诗,尚且不堪入目,只怕再无好诗矣,女侠博学广闻,允文允武,能为之一解,以释吾疑乎。”
王紫霜“哼”一声:“又来了个乎字!”
阿尔搭儿、钱孔方,连那厨师,跑堂都笑了起来。
于志敏知道爱侣气那冬烘师爷,故意说杜甫那首诗不好,此时被对方反请她解释不好的地方,生怕她说不出来,忙道:“那首诗是半截长衫,上四句和下四句毫无关连,怎能算是好诗?”
臧师爷忙说一声:“请教!”
于志敏笑道:“昔闻洞庭水,今上岳阳楼,吴楚东南拆,乾坤日夜静,是与岳阳楼有关的实情实景。亲朋无一字,老疾有弧舟,戎马关山北,凭轩涕泅流,是与岳阳楼无关的虚情。杜老东生硬把虚情和实事拉在一起。”
臧师爷身上穿的正是那种长袍,于志敏那样一说,各人都忍不住哄然大笑,但他自己反而不觉得,瞑目低吟片刻,忽然一揖到地道:“有理!有理!与君一席话,胜读十年书,吾茅塞顿开矣!”他满面笑容侍立片刻,见没人理会,才一摆一颠地走向柜台,厨师和跑堂也知趣各自散去。
于志敏回到湖广,由雪峰山救闵小玲之后,得来的消息证实父亲于冕多半被羁于巫山,而巫山七怪又受落雷魔君驱使。
今后的行动,当然以先救父为上策,但为了救父,可能与雷魔君相遇。
这十几位少年夫妻侠,人人武艺高强,又有紫虚上人炼成的二十套防雷衣,决不怕落雷魔君,但防雷衣不能常年穿在身上,若果忽然与落雷君魔相遇,却是防不胜防。再则所说的五行洞可将活人化作飞灰一事,纵使言过其实,也该十分厉害,与其钻进洞中挨打,不如设法引诱七道将于冕另藏在别的地方。
夫妇四人计议多时,于志敏念头疾转,忽然一拍大腿,叫起一声:“有了!”
王紫霜薄愠道:“话不好好说,甚么有了?”
于志敏嘻嘻笑道:“此乃得意忘形也!”
钱孔方“呸”一声道:“你和臧师爷同样的酸!”
于志敏晃晃脑袋,说一声:“不呀!”接着又道:“方才我忽然想出一个极妙的计策,不但救得爹爹,并且一个一个把七怪全活捉过来。”
王紫霜道:“有屁不过,还要咬牙裂嘴,卖什么官子?”
于志敏笑道:“你先别着急,一闹起来,我反而忘了!”
王紫霜恨得直瞪眼,惹得两位女伴掩口葫芦。
于志敏眯眯眼笑道:“我就喜欢这付娇嗔样。”
王紫霜装着有气,没理他。
于志敏自觉没趣,只好道:“我告诉你们吧,要知狐踪曲折,鹰眼早窥,要使七怪知道我们找他,一定以爹爹性命来胁制我们,若果是别人去找他过节,他能否以爹爹作为赌注!”
王紫霜忍不住笑道:“关爹爹什么事呀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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