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四在地上滚了一会,猛然吐出几口鲜血。奢奉祥见状,更是慌乱,抓住郎中双手,叫道:你快想想办法!情急之下,禁不住落下泪来。郎中见周四以头碰地,毒楚万状,哀声道:他这病若假以时日,和药以服之,待其脏气稍有调和,再补之以强剂,治之以猛药,原可再延数载寿命。只是这病发作时凶猛如兽,不待药力生效,已将人疼死了,这时哪还来得及?
奢奉祥见周四疼得牙关紧咬,嘴唇尽破,以手抓头,将几绺头发也拽了下来,急道:你是说只要先止了疼痛,便有办法治他?郎中搓手道:那是自然。可这世上哪有如此灵验的止疼之物?奢奉祥不再理他,飞身跑到外洞,冲几个男仆叫道:前些日子父王在长乐殿吸的那些神土,现下还有么?一男仆道:听说南面的客商送来了不少,想是有的。奢奉祥喜道:你快去长乐殿将剩的都拿到这儿来,慢了一步,要你脑袋!几个仆人听他这般口气,奔出洞去,一刻不敢耽搁。
奢奉祥惦念周四安危,又奔回内室,见周四全身早已瘫软无力,只是喉中发出嗬嗬之声,垂泪道:若那神土也救不了你,我可如何向叔父交待?那郎中问道:甚么神土?奢奉祥哽咽道:我也不知是何物,只是听客商们说,无论人得了甚么怪症,只要吸了那东西后,疼痛立时消失,也不知是真是假?郎中喜道:我也听人说过,世上有一种东西叫做罂栗,果实呈球形,未成熟时划破表皮,流出的汁液可用来配药;果壳亦可入药。据说镇痛、止泻极具神效,莫非便是它么?
正说间,只见几个男仆急急奔了回来,手中拿了许多物件。奢奉祥问道:可还有么?一男仆将手中一块黑乎乎的东西递到他手上,说道:这便是神土。奢奉祥疑道:这东西怎生使用?那男仆道:宫里的人都用器具来吸这东西。适才长乐殿的管事说,若有甚么急症,嚼几粒便可。说着将几颗花子一样的东西放到奢奉祥手上。奢奉祥接在手中,犹豫不决。郎中却喜道:这东西想必便是那罂栗的果实。我虽不曾见过,但样子与旁人说的并无二致。从奢奉祥手中取了过来,看了一看,便即轻轻捻碎,和在药碗之中。奢奉祥担心道:此物真的管用?郎中并不答话,又从药袋中取出少许黄色粉沫倒在碗中,加些清水搅了搅,便将碗凑到周四嘴边,慢慢地喂他服下。
奢奉祥见药入周四口中时,他口唇、喉咙竟不稍动,一颗心又提了起来。郎中将药慢慢送入周四口内,又将他扶在自己怀中,一只手顺他脖颈捋向前胸。过了小半个时辰,只听周四轻轻哼了一声,随之又抽搐起来。郎中面露喜色,又在他胃俞、合谷、内关几处下了数针,助他降气止血。过不多时,周四口中流出许多淡黄色粘液,双目慢慢睁开。
奢奉祥见他目中虽无半点神采,但转动时已没了适才那骇人的光芒,喜道:这可是好了么?郎中叹口气道:性命暂或无碍,但日后发作时,恐怕再也离不开这东西了。奢奉祥喜道:只要能保住性命,用多少神土都不打紧。回身对几个男仆道:你们即刻带上银两,往南边再弄些神土来。几个男仆答应着去了。
那郎中将周四扶到榻上,叨念道:听说这东西只能救一时之急,服用多了对人极为有害。但若不用,却又没有别的法子。奢奉祥道:此物既有止疼之效,便先用着。你再想些别的法子去其病根便是。郎中忙乱一夜,汗水浸透全身,闻言勉强点头。
此后数日,周四每日发作几次,但每到发作时,男仆们便取些神土放在器具之中,点着了供他吞吸,因此虽数历险境,终赖这神土止痛续命。
奢奉祥见周四每次吸了神土后,精神都大好于往常,稍稍放下心来,除不断督促郎中开方诊治外,其余时间便都陪周四闲聊。忽一日山下来人报:安长老处战事吃紧。长老派人告知昆明人等,要早做防范,以备不测。奢奉祥多日陪伴周四,诸事都不理会,这时不由得焦急,去周四石室中说了数语,便急急告辞下山。
周四见奢奉祥下山忙于正事,更觉无聊,每日不发作时,也躺在榻上吸神土解闷。那神土之中仿佛有极大的魔力,吸过之后,浑身轻飘飘舒爽已极,便似置身于梦幻之中,精神异常地亢奋。但若一时不吸,却又周身酸胀疼痛,涎泪齐流,难耐无比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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