众男仆见周四吸过神土后精神大佳,也乐得让他吸个不停。如此一来二去,未过数日,周四若不吸神土时,便觉一步也懒得挪动,到了与那神土相依为命、同生共死的地步。
这日傍晚时分,周四正倚在榻上闲极无聊,忽见奢奉祥笑着走了进来,连忙起身道:你这些天不来看我,莫非把我忘了?奢奉祥道:那怎么会?只是山下有些事实在脱不开身。小叔叔切莫怪罪。周四道:山下有甚么事?奢奉祥叹了口气道:长老处吃紧,听说在凯里城西中了官军埋伏,吃了大亏,有几个族的酋长也被俘了去。咱这里也不得不早做准备。周四急道:那我大哥、二哥可曾出事?奢奉祥道:我问过军中信使,他说二位叔父都安然无恙,只是安长老却受了箭伤。周四惊道:安大哥怎会受伤?奢奉祥道:万马军中不同别处,难免会有闪失。
周四脸色变了变,又问道:那你在山下都布置甚么?奢奉祥道:昆明城虽有数万兵马,但平日训练无方,加之城周几处险隘都未安排妥当,故此这些日手忙脚乱,不能来陪小叔叔。周四道:你要忙便不用来看我了。只是山下宫殿漂亮的很,你可得多派些人护在周围。奢奉祥苦笑道:宫殿是小,要是各处险隘失守,便有多少人护着永安宫,也是无用。长叹一声,又道:说到山下宫殿,我倒想起一事。近日我在下面布置时,见有不少人在永安宫外徘徊,好像都是些习武之人,三三两两,足有百十来人。小叔叔熟悉武林中事,可知是为了何事?周四摇头道:我也不知道,难道是要偷甚么东西?奢奉祥道:那倒不是。我看像是在找甚么人。周四心中一跳:莫非这些人是来找我和大哥?忆及泰山上众人持器围住自己的一幕,内心顿生惊怖。
奢奉祥陪周四坐了一会,惦念山下许多军务,不敢久留,起身道:待侄儿忙过这一阵,再来陪小叔叔。拱了拱手,转身去了。
周四见他稍坐便去,心下更觉烦闷,倒在榻上,又吸起神土来。吸了一会,自觉有了些精神,于是来到外洞,与那些仆从、女子饮酒谈笑。众人见他今日竟有兴致出来与大家说笑,忙不迭地为他斟酒挟菜。未过多久,竟将周四灌得酩酊大醉。众人忙扶他回到居室,服侍他躺下。大伙闹了半天,也觉困乏,各自休息去了。
周四躺在床上,正昏沉沉睡得酣透,忽听有人从旁唤他。他只道是在做梦,翻了个身,又睡了过去。朦胧中却觉一只手拽了拽自己衣袖,随听一人低声道:教主醒来。如此连唤几声,周四遂被惊醒,问道:是谁?烛光下只见一个长大的人影,突然跪在自己榻前。周四一惊,起身喝道:你是何人?说话间已看清一人身穿白袍,伏跪于前。
却听那人低声道:教主若不赦属下之罪,属下这便死在您面前。说着居然磕下头去。周四听声音有些熟悉,疑道:你到底是谁?那人额头触在地上,说道:属下叶凌烟,无颜再见教主金面。周四听到叶凌烟三字,喜道:你是叶伯伯么?那人身子一颤道:教主若如此称呼,凌烟立时碰死在您老人家面前。周四知明教中人对己敬若神明,改口道:那我便叫你叶先生吧。那人道:当年周教主训斥属下时,只呼凌烟二字。教主若不如此呼唤,属下仍是惶恐。周四笑道:那好!凌烟,你快起来吧。那人抬起头来,满脸喜色,正是明教长老叶凌烟。
周四见他风尘满面,奇道:你怎知我在这里?叶凌烟不答,又俯下身道:教主还未说是否赦属下之罪?周四不解道:你有什么罪,偏要让我赦免?叶凌烟道:属下在泰山弃教主而去,惶惶如丧家之犬,急急似漏网之鱼,在江湖上已丢尽我神教脸面,更伤了您老人家对我等一片殷切之心。这等大罪,难道还不够么?
周四听他说的是当日泰山之事,笑道:你若不提,我倒忘了。叶凌烟闻言,更露出惧意,以头碰地道:望教主开恩,留属下一条小命,日后为您老扶鞍提履,效犬马之劳。周四见状,忍不住笑出声来,说道:你这人有趣得很!我怎会怪你?叶凌烟腾地蹦起,作了一揖道:多谢教主洪恩。"
周四起身下榻,拉住他道:你快告诉我,是怎么找到这儿的?叶凌烟在灯下细看周四,不由一愣,心道:我上次见他距今不过短短几月,怎地他已如此憔悴,双目间不但再无一丝神采,且眼泡肿胀,神色也是晦暗异常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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